葫蘆覺得自己枯了。
有一個那麼大, 那麼大(比劃)的隱藏副本放在他的麵前,連關口小怪的血條都比得上一般五人本的關底Boss, 可想而知這個隱藏副本的等級之高。然而在那麼重要的時候, 他卻隻剩下了可憐巴巴的十點殘血。
是十點,不是一百點不是一千點而是正正好好到宛如在逗他的十點。
要知道一級史萊姆怪的平A平均攻擊值也有二十五呢。
葫蘆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鬱結。
隱藏副本的開啟是無數巧合碰撞在一起的產物,錯過了這次誰也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
他死死盯著自己的殘血, 就像看著自己夢寐以求的史詩級裝備長出翅膀啪嗒啪嗒飛得不見蹤影,心酸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果然脫非入歐隻是夢嗎……
巫璜嫌棄地看了眼臉皺成苦瓜的葫蘆,默默把他又往後頭移了移,用實際行動證明葫蘆真的隻是想太多。
就他那不足半隻鵝的戰鬥力能頂什麼用,這可不是副本裡那些削弱版的矮人亡靈,與蜃樓實力同步提升的亡靈本體的戰鬥力可不是幾個玩家能應付得了的。
迷宮之中的蜃樓一動, 與它執念糾纏的矮人亡靈也就隨之而動。這時候其他刷矮人王庭副本的玩家大概會覺得Boss的難度驟降——被蜃樓纏在幻境裡的矮人亡靈憑借著執念與氣息掙脫而出。
那些外來的,想要打破迷宮的冒險者固然是迷宮中需要清除的不安定因素, 但這些矮人亡靈從來不會忘記他們修建的這座囚籠裡真正的囚徒是誰,從來不會忘記他們是為了什麼才會在這裡徘徊不去,一遍又一遍的死亡,又一遍又一遍地死而複生。
霧氣扭曲,這些矮人在死前被蜃樓的霧氣所侵蝕,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他們的身體扭曲膨脹像是一座肉山, 毛發稀稀落落眉眼畸形扭曲, 與其說是走過來不如說是在地上匍匐爬行而來, 老遠就能嗅到他們身上腥氣熏人的腐爛氣味, 聽到那不似人聲的咆哮與吼叫。
巫璜袖中的蜃樓也不甘示弱地發出一聲長吟, 高亢清越的聲音響徹天際,霧氣霎時更濃。
那些怪物的皮膚被霧氣侵蝕出斑斑傷痕,卻無知無覺般悶頭衝來。
“安靜。”巫璜攏了攏袖子,把腦袋都快探出來的蜃樓塞回去。他的動作絕對稱不上溫柔,雖然蜃樓糅合了他的血和丹粟的骨,取整一下可以算是他和丹粟的骨血,但比起養上一條蛇,他還是更喜歡扒皮拆骨物歸原主。
他已經養了兩條蛇了,周望津那還有隻龍貓三天兩頭給他發貓片叫他煩不勝煩,真的不缺長條形滑溜溜的寵物。
但誰讓丹粟喜歡呢。
所以巫璜還不是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為此他還得單獨處理掉那些矮人亡靈,具體過程無需贅述,老粽子本來對亡靈就是等級壓製。
但結果卻是他把飄出來的亡靈一個個拎出來辨認,愣是沒找著當初偷走了自家丹粟屍骨和陪葬的那兩個小賊,這才知道他預定了封進寶石做成首飾的兩個靈魂早就被蜃樓當成補品吞了個乾淨,連個殘渣都沒給他剩下。
蜃樓無辜地晃晃尾巴尖。矮人王掉落下的王冠被它用尾巴尖勾著,王冠中央一隻腥紅的豎瞳對著巫璜眨巴眨巴,赤豆眼也是一副溫順乖巧的神態。
它當時剛剛蘇醒餓得半死還又氣又急的根本沒什麼理智可言,看到人在眼前可不就想也不想張嘴就吞了。
不然他也不至於乾出當場炸毛血濺三尺的事情,以至於被困在迷宮裡這麼多年白白浪費時間。現在想想假如它當時醒了沒有炸而是忍住了自己的小暴脾氣,利用蜃天生的迷惑天賦對矮人王施加幻覺誘導將其變成自己的傀儡,那指不定丹粟找過來的時候它已經把屍骨心臟都找齊了能昂首挺胸地小小炫耀一番。
而不是被巫璜粗暴地塞進袖子裡連個聲都不許發。
葫蘆被巫璜懸在旁邊,同病相憐地看著巫璜袖子口掙紮試圖探出小腦袋的蜃樓,覺得自己和這條蛇沒什麼區彆。
一樣是被大佬帶著一路躺贏,一樣是全程閉嘴安靜如雞。
隻不過蜃樓是被動閉嘴,他是慫。
廢話看巫璜那一路平A彎都不拐拆著地圖往矮人戰陣最後的矮人王那邊推的樣子,換誰誰都得跟他一樣從心。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這個世界是青霄的重點管轄(負債)範圍之一,脆得一不小心就得捅個窟窿,巫璜真的很想來直接簡單粗暴地來個手撕副本,半秒鐘就能解決問題。
但沒辦法,誰讓當初主腦派過來的任務者實在太缺德,玩了出大的就怕這個世界天道不死。
——那個任務者結合全息技術和空間穿梭技術,搞出了所謂的全世界第一個全息遊戲。實際上他隻是利用主腦提供的黑科技將玩家以意識的形式大批量引入這個世界,直接把整個世界的既定曆史軌道崩成了渣。
氣運泄洪式瘋狂流失,好好的現實世界被硬生生降級成了遊戲世界,天道當場宣告死機休眠,世界沒毀滅全靠遊戲數據支撐。
理所當然的那個任務者在這個世界賺了個盆滿缽滿被主腦當成重點栽培對象,更理所當然的主腦把人好好栽培養熟了直接開吃,青霄接手的時候就給他留下了大筆大筆的爛攤子。
青霄少說得花個千兒八百年的時間重新梳理這個世界的規則,把玩家搞崩的世界線重新修正回來,才有希望讓氣運回流天道開機重啟,在此之前這世界不論出了什麼事都得算在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