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春並沒有刻意讓人隱瞞他回來的消息,次日一大早,該知道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瓜爾佳氏眼珠子轉了轉,她選了件月牙白的旗裝穿在什麼,臉上粉黛未施就這大咧咧帶著人去了正院。
也是趕巧,她到的時候彭春正檢查菀珂與增壽的學問。
菀珂雖說是成年人,對彭春卻有股天然的畏懼,在彭春麵前她總覺得自己像個小偷,偷了人家女兒的人生。
漢文還好,滿文、蒙文背起來磕磕絆絆。
彭春作為正經的滿人,最看重的是滿文,其次是蒙文,對漢文反而沒那麼重視。尤其經曆了孝獻皇後的事情之後。
菀珂的行為在他看來有些玩物尚誌。
他放下手裡的茶杯,剛準備開口訓菀珂,就看見瓜爾佳氏一身白的進來。彭春臉當即就拉了下來。
抬手端起茶杯砸在瓜爾佳氏頭上,“混賬,你穿的是什麼東西。”
今日可是他女兒的滿月宴,瓜爾佳氏穿一身白想乾什麼?
瓜爾佳氏被澆了一頭,裝委屈變成了真委屈。她並不覺得自己這一身有什麼不妥當。
她倒是想穿銀紅,奈何自己的長相寡淡根本襯不起來。反倒是銀白能給她增色不少。加之她是來上眼藥的,當然是越柔弱、讓彭春喜歡越好。
卻不曾想,拍馬屁拍在了馬蹄子身上,眼藥沒上成,自己先被茶水洗了臉。
這也怪不得彭春,他本就是注重規矩的人,又有孝獻皇後的前車之鑒,最反感的就是女子弱柳扶風、一身寡淡勾勾搭搭。
再則今日又是他女兒的滿月禮。大喜的日子,瓜爾佳氏穿偏偏穿著一身白,他能不生氣?
哪怕瓜爾佳氏穿的並非純白,而是有些偏黃的月牙白。旗裝的袖口、領口也有褐色的衣襟點綴,他還是覺得晦氣無比。
一杯茶潑下去彭春還不解氣,“看看你教的好女兒,莞琇呢,都什麼時辰了,她怎麼不來給嫡母請安?”
彭春明知故問,他剛才已經從長子的嘴裡得知莞琇做的事情。
嬌奢無禮,不敬長姐和嫡母,對著哥哥頤指氣使,彭春每聽一件怒氣就上湧一分,同時後悔也加重一分。
他後悔自己怎麼就輕信了瓜爾佳氏的話,後悔怎麼沒把孩子交給覺羅氏撫養。
彭春歎息一聲,其實他心裡也清楚,就瓜爾佳氏這一哭二鬨的本事,孩子若真交給覺羅氏撫養,自己又不在府中,她說不準能鬨翻天。
想到那個畫麵,彭春更頭疼了。
他也不給瓜爾佳氏辯解的機會,直接擺手,“從今日起你就在院子裡修身養心,莞琇的事情你也彆插手了。”
他抓了吳世璠三人,怎麼也算是立了功勞,用功勞給莞琇換一個厲害的嬤嬤不過分吧?
彭春心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經夠高,與其讓皇上頭疼賞賜的問題,不如他率先退一步給皇上個台階下,這樣皇上還能念著國公府的好。
瓜爾佳氏驚愕的抬頭,她站起來,“國公爺您不能。是夫人對不對,一定是夫人跟您說了什麼。您聽妾解釋,事情根本不是夫人說的那樣。”
彭春對她不好,瓜爾佳氏想當然的以為是覺羅氏率先上了眼藥。也不管尊卑她當下就開始數落起福晉來。
長輩說話,小輩是不應該插嘴的,增壽實在忍不住。他喝道:“夠了,就算是為了二妹妹姨娘也應該適可而止。額娘還在坐月子,她什麼都沒說,二妹妹的事是我告訴阿瑪的。”
若不是顧念著那點子血脈之情,若不是莞琇出身國公府,增壽才懶得管對方。
增壽的話讓瓜爾佳氏愣住了,不顧彭春還在,她當即就開始數落對方。“壽哥兒你怎麼能這樣,莞琇她……”
“放肆,瓜爾佳氏你好大的膽子,你是什麼身份,壽哥兒也是你能叫的?”
彭春氣的一巴掌震碎了上好的黃花梨木桌子。
他從未想過,不過是去打個仗,瓜爾佳氏就可以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
就算是上了族譜,瓜爾佳氏也是妾。增壽是誰?那是國公府下一代繼承人,除了他的父母長輩,誰有資格喊他‘壽哥兒?’
彭春發怒,瓜爾佳氏嚇的發抖,她咬著唇不說話。
怪自己一時大意習慣了。
這些年彭春不在,她仗著是大公子的姨母在府裡作威作福習慣了,以至於差點忘了彭春不是覺羅氏,他才是府裡的當家人。
彭春生氣屋裡的人大氣不敢喘,這時管家小跑著走了進來。
他看也不看瓜爾佳氏,隻彎腰低頭說道:“公爺,族裡的老爺、夫人們來了。還有貝子府、將軍府的老爺夫人們。”
彭春是一族之長,他的女兒國滿月,董鄂氏的族人肯定是要提前過來的。還有貝子府。將軍府,這幾個都是覺羅氏的子侄輩,也要提前過來給她撐腰。
彭春站起來,“你們兩個跟著我去迎客。管家,你去通知夫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