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定在戌時,他們申時末便出發。
菀凝坐在覺羅氏的懷裡,身體前傾雙手往前扒拉著,想要去抓馬車的車窗。
這個陌生的世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去看看外麵什麼樣子。
因著好奇,連她最喜歡的睡大覺都放棄了。
要知道,在妖界,她是出了名的鹹魚,能躺著絕不坐著。
冬日裡冷,覺羅氏怕凍著孩子,特意選了個距離窗口遠的地方,菀凝扒拉半天仍舊距離車窗甚遠。
小嘴巴氣鼓鼓的把覺羅氏逗得不行。
怕再逗下去把人惹急了,她往前走了幾步坐在車窗邊上。伸手掀開厚重的簾子,把窗戶推開一個角。“凝兒,外麵冷,咱就看一小會兒,乖。”
見車窗開了,菀凝哪裡還顧得上覺羅氏說什麼。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不知道看什麼好。
這就是人界啊,確實比她們妖界好多了。
魔族是被神族打壓,她們妖族也不容易,除了自身修煉的艱難,還擔心被兩族的修士抓去做坐騎,因此隻能縮在一個荒涼的地界。
這裡的荒涼指的是沒有人(妖?)煙,很多時候飛一天都未必能碰得上一個同類。哪裡像人間界這般熱鬨。
大街上馬車緊挨著馬車,周圍的房舍上也是人滿為患,叫賣聲、吵鬨聲,好不熱鬨。
所有的馬車都有代表自家地位的標誌,官職低的遇上官職高的都要讓行。
大家都按照這個秩序,一路上也算相安無事。不想眼看著要到宮門口,卻出了岔子。
覺羅氏的馬車差點與和碩額駙府上的馬車相撞。
菀凝就坐在車窗邊,車夫驟然停車,她一個沒防備小腦袋撞在車窗上。
小孩子的皮膚嫩,尤其菀凝膚如凝脂,稍微用力都會留下一個紅印子。
馬車停下,就見她的腦門上起了個大包。
覺羅氏心疼的不得了,她推開車門,“怎麼回事?”
見了什麼人該怎麼走都有規矩定數,車夫又是府裡的老人,如今卻出了差錯害的女兒受傷,覺羅氏怎能不氣?
車夫一臉為難,“夫人,是……”
“是什麼?明明是你眼瞎差點撞了本格格的馬車。莫不是你還打算把事情推在本格格頭上?”
車夫話還沒說完,隔壁馬車上就走下來一個明豔逼人的貴婦人。那婦人也不問緣由,下來就是一通指責。
“喲,我當時誰呢?原來是咱們的國公夫人。國公府當真是好教養,一個車夫都如此囂張。”
對方夾槍帶棒成功讓覺羅氏黑了臉,車夫也很不高興。他好好地駕著馬車,誰知道對方會忽然衝出來。明明是他們故意撞過來的,如今卻指責他不對。
就算是皇家格格也不能這般不講道理。
敢在宮門口找事的不是彆人,正是安親王嶽樂的七女,和碩格格。
這位七格格是側福晉吳喇漢哲爾門氏所出。吳喇漢哲爾門氏又是嶽樂的‘真愛’。因額娘受寵,七格格自出生起,要什麼給什麼,待遇就比其他嫡出姐妹都高。
也因此養成了她跋扈的性子。
除了皇室公主,哪怕同為和碩格格,大家看見這位七格格也都是繞著走的。
覺羅氏沒想到會在這遇上她,而對方很明顯還是來找茬的。
說對方跋扈,真不是誇張,車夫不過複述事實,她那邊抽過馬鞭就甩了過來。
“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也敢質疑本格格?”
七格格一鞭子抽在車夫的臉上,車夫當場就見了紅。
覺羅氏臉色沉了下來,她往前走幾步,怒道:“打狗還看主人呢,七格格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當著眾人的麵打她的車夫,這是把她的臉往地上踩呢?
不以為意的把馬鞭扔給自己的車夫,七格格毫不在乎,“那又怎樣?本格格打他是他的福氣。”
“你……”覺羅氏差點沒被氣死。
她一直都知道安親王府的格格們脾氣大,卻不知竟然是能大到這種地步。七格格並不覺得自己做錯,看著大家敬畏的目光反而十分得意。
因為兩人後麵的馬車都被迫停了下來,彭春也已經下了馬車,他剛走到覺羅氏身邊,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怒喝:“放肆。”
一藍色宮裝婦人在眾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