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跪下。”
祖父滿臉怒色,石雅嫻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的跪了下來。
她跪的並不乾脆,這讓本就怒火中燒的石華善更加氣憤,一盞茶砸在石雅嫻腿邊,濺濕了她淺藍色的衣角。
“我原隻當你遭了災還沒緩過勁兒來,便縱容了你幾分,卻不想你居然如此糊塗。不過一漢軍從四品家的丫頭,也值當的你落國公府的麵子?你之前不還說菀凝那丫頭性子純粹,你看著歡喜心中亦羨慕。怎的如今卻變了?”
“早知如此,我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在額駙府。”
石華善娶妻豫親王多鐸之女,有自己專門的府邸,並不跟兒子石文炳住在一起。
兒子一家外任,他本打算把孫女留在額駙府好方便照顧,卻被石雅嫻拒絕了。
對這個孫女,他從未擔心過,哪知這次卻出了岔子。
作為主人你嫌棄彆人吃點心本就不對,當彆人嘲諷菀凝的時候你怎能不想著補救反而任由對方奚落,甚至折辱國公府的教養?
在彆人維護自家聲譽的時候,你反而站出來嗬斥,又是為什麼?
彆拿才幾歲說事,世家大族耳濡目染這麼簡單的事情誰不知怎麼處理。更何況孫女身邊還有皇上禦賜的嬤嬤。
隻要想到這件事有可能傳到皇上耳朵裡,石華善就眼前一黑。
皇上對太子多寵愛他們都看在眼裡,作為太子妃未來的國母,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對方出錯的。
而孫女若做不成太子嫡妻,將來可怎麼是好。
石華善唱黑臉,他旁邊的夫人就開始唱白臉,“雅嫻還小,一時思慮不周全也是可以理解的,咱們好好教導就是,可彆氣壞了身體。”
她轉頭看向雅嫻,“你也是,還不快跟你祖父認錯。不過一個從四品家的丫頭,還是地道的漢軍,值當的你為了她落董鄂家的麵子?”
“皇上說的好聽滿漢一家,你看那些貴族嫡妻有幾個出身漢軍旗?”
說白了,這不過是皇上籠絡漢臣的手段。真要說,皇上更親近的還是滿人,其次是蒙古旗,漢人反倒是其次。
石雅嫻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小聲辯解:“我不是落董鄂家麵子。貴女就應該有貴女的樣子,您也說了董鄂家跟咱家關係不一般,又是皇上特意指給太子的人。她規矩不好丟了人,太子臉上能有光?”
“再說,那陳家小姐雖然隻是漢軍,瑪法也清楚,鹽運怎能跟旁的四品相比較。阿瑪去的又是杭州,強龍不壓地頭蛇,我也是為了阿瑪……”
自古便是如此。能在鹽運使上一做多年,手裡的人脈肯定不是旁人能比的。若阿瑪得了他的方便,做起事情來豈不更得心應手?
還有太子,太子雖自幼被立,又最得皇上寵愛。可皇上又不止他一個兒子,誰能保證旁人沒想法?而爭奪皇位最耗費的就是銀子。
掌握住鹽運,就相當於手握一筆橫財。
不過是犧牲一個國公府千金而已,等將來太子登基再給他補償就是了。她相信彭春會明白這一點。
“混賬,”石華善一掌拍碎了桌子,他氣的渾身顫抖。“你,你”
石華善的妻子和碩永安格格一邊給他順氣兒,一邊責備道:“雅嫻你糊塗。你阿瑪那是朝廷派來的差事,是你能隨意插手的?你,你,你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搞不好是要殺頭的。”
後宮不得乾政,不是說著玩的。皇上大婚之後連太皇太後都放權了,雅嫻一個小丫頭是想乾什麼?
愛新覺羅家的男人都心狠,她永遠都忘不了先皇是怎麼對待多爾袞和他的部下的。
對待自己的親皇叔都能如此,何況外人。
石華善揮開妻子,“彆說了,真是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孫女居然有那麼大膽子,小小年紀心思深沉居然妄圖插手政事。到底是誰給她的勇氣?
“打今兒起你收拾東西住在額駙府,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許去。”他死死地攥著永安格格的手,“你給我好好與她講講規矩,若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不知悔改,就、就當我石家從未出過這個孫女。”
石華善的意思很明顯,若石雅嫻執迷不悟為了整個石家他要大義滅親。
石雅嫻震驚的抬頭,不敢置信:“祖、祖父?”
她是真的不懂,不就是落了董鄂家的麵子,祖父何至於如此。
‘從未出過’她這個孫女,這是要把她除族?
一個被家族除名的人,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被人所不齒,無法立足的。
她想問董鄂家就那麼重要?卻說不出口。她想再跟石華善撒撒嬌,石華善直接揮開她的手臂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