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刷的收起手裡的折扇,噓噓的勾著嘴角。
“三弟不說我險些忘了。孤到現在才發現,吃絕戶這招甚妙。”
他沒說是誰,八阿哥的臉卻瞬間變了。
“殿下這話什麼意思?”
“我當初答應娶郭絡羅氏從未想過這些。我隻是感慨,憐惜她一個疼愛的人都沒有了。”
他知道太子看不起他、不待見他,卻沒想到太子如此惡毒,居然說出這番話來。
吃絕戶?隻要是個男人這話放在誰身上都會讓人不舒服。
更彆說八阿哥因為出身內心極其自卑,最在意自己的臉麵。太子這話無異於把他的臉皮扒下來放在地上踩。
太子明顯不相信,“當初隻有你們倆在場,如今嶽樂沒了,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難不成孤還能把嶽樂扒拉出來問問他?”
太子也不是故意非要在此時針對八阿哥,隻他平日裡事務繁忙鮮少能有跟兄弟們相處的機會。
又恰好前幾日康熙提起了安貝勒府,言語中說了幾句嶽樂舊部難纏。
今日老八又拿嫁妝說事,言語中頗有挑撥之嫌疑,他這才當眾落對方臉麵。
眼見八阿哥下不來台,大阿哥開口:“今兒是老三的好日子,太子你說這些就沒意思了。知道的明白,你看不上老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看老三不順眼呢。”
彆人大喜的日子,大家都是撿著高興的說,誰會死抓著彆人的弱點不放?這樣除了掃主人家的興還能有什麼好處。
他就不明白了,這樣的太子,老三做什麼還要死心塌地跟著。
這話太子不愛聽了。他直接反駁,“老八算什麼東西,充其量就是你身邊的一個馬前卒,我揪著他做什麼,要揪我也是揪著大哥你啊。”
“不對,”太子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恍然大悟道,“我說大哥你夠精明的啊?老八是你的人,他納了郭絡羅氏,將來勢必要娶一個身份更加高貴的嫡福晉為妻。有了妻族的支持,大哥你勢力是肉眼可見的往上漲。”
“不過我要勸大哥一句,彆到時候養虎不成反被傷。”
這幾年隨著大阿哥步入朝堂,頗有些與太子爭鋒的意思。太子看他自是不順眼的。
老八是惠妃養大的,大家很自然把他歸在大阿哥一係。
八阿哥身價越高,可不就代表大阿哥勢力擴展麼。
當然,這是大家眼中。實際上呢?
所有兄弟裡太子最看不上的就是八阿哥,不為彆的,都是整天一副笑容,老八給他的感覺很假。再則,老三笑歸笑,誰若是敢惹他,他絕對會反咬一口。
老八呢?老八隻會笑眯眯任由對方欺淩。這種看似好脾氣實則軟弱的行為,是太子最不恥的。
簡直丟儘了皇家阿哥的臉。
這也是為什麼兄弟裡隻有他跟老四是汗阿瑪養大,他卻最近親老三的原因。在他心裡現在的老四跟老八沒多大差彆,硬要說就是一個冷臉一個笑臉而已。
這種人要麼卑微到骨子裡,低到塵埃爬不起來;要麼就是隨著內心仇恨的堆積,直至爆發。
都是親兄弟,太子怎麼看老八都不是那種會卑賤到骨子裡的人,反而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也隻有老大這個蠢貨,仍舊以為老八是小綿羊呢,樂嗬嗬的護著。
太子這一句話把兩個人都罵了,大阿哥很不高興。
他剛想再反駁幾句,就見裕親王福晉走了過來。她先給太子等人請了安,接著笑盈盈說道:“你們在聊些什麼,大老遠就聽見熱鬨聲。”
“不管你們在聊什麼,這會兒可不行。”
她轉頭去看三阿哥,“三阿哥,如今嫁妝都齊了,這是單子,您點點?”
裕親王福晉很忙,她跟恭親王福晉一直忙著指揮國公府的人放嫁妝。
眼看著自己忙得快喘不上氣,這些皇阿哥倒好,還有心情在這裡爭執。
若是旁人,裕親王福晉肯定睜隻眼閉隻眼就這麼過去了。菀凝可不行。
她一直把菀凝當成半個女兒來疼愛的,她的好事兒怎麼能讓這群不知所謂的皇阿哥們給攪合了。
正好,所有嫁妝都送入阿哥所,她借著這個由頭過來。
三阿哥謝過裕親王福晉,轉頭拿著單子仔細核對起來。
菀凝陪嫁有些多,他自己忙不過來,又拜托了算數極好的太子和九阿哥幫忙。
九阿哥雖然跟八阿哥交好,但他跟三阿哥年歲差的多,本身沒多大衝突,加之他的伴讀出自國公府,這點小事倒也沒推遲。
菀凝的嫁妝實在多,三個人帶著奴才足足清點了大半個時辰才核對完。
核對完嫁妝,三阿哥對著眾人拱手,“今日多謝眾位兄弟賞臉,時辰也不早了,不如大家都留下喝幾杯。”
都過去一個多時辰,剛才那點子不愉快好似從未發生。三阿哥邀請,大家也都很給麵子的留下了。
好在眾人都知道分寸,除了剛才,並未在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三阿哥在宮裡宴請兄弟,菀凝也沒閒著。
她大婚,嫁的還是皇阿哥。董鄂家在外的族人能回來的都回來了,不能回來的也讓其妻女回來道喜。
比如,董鄂七十一家。
董鄂七十是彭春嫡親的堂弟,如今正在外任。
像這種外地的官員沒有皇帝的命令是不能隨意入京的,所以,他這次也隻是讓妻女帶著嫁妝回了京。
菀凝饒有興趣的看著菀珂,自從發現四阿哥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她這個姐姐就徹底變了。她已經很久沒從這個姐姐內心感知到過這般複雜的情緒。
現在不過是得知這個堂妹的身份,她內心又波動起來。
從菀珂的波動中,她得知,這個堂妹跟她一樣,日後也是要嫁給皇阿哥的。不過比起自己,堂妹似乎更慘一些。
三阿哥的那些兒女裡,‘她’好歹占了兩子兩女,三阿哥的爵位最終也給了她兒子。九阿哥生了八子六女,她這位堂妹隻得了一個女兒。而九阿哥的下場貌似比三阿哥更慘。
當然,內心波動歸內心,至少菀珂表麵並沒有多大變化,她隻是詫異的看了一眼就收回表情,不像當初對自己左一句‘三阿哥不好’、又一句‘三阿哥不是好歸宿’。
菀凝是待嫁新娘,又是未來的皇子福晉,這些姐妹們並沒有一直圍著她說話,用過午膳,所有人都有默契的走了。菀凝一下子閒了下來。
她剛準備休息,就見去而複返的菀珂神色複雜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