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凝端茶進來剛好聽見這兩句話,差點沒笑死。此時的太子一點也不像阿瑪說的那般威嚴孤高,反像個吃不到糖抱怨的小孩。
指揮宮女把茶放在桌子上,菀凝道:“太子請用茶。”
太子擺擺手,“不了,孤就是來知會三弟一聲,還要回去收拾東西呢。我聽說紅螺寺不錯,三弟若沒有更好的建議,咱們就去紅螺寺。明兒一大早出發,在寺裡住一晚上,後日便回來。”
三阿哥無所謂去哪,遂點頭。
兩人把太子送出門,看著隔壁緊閉的大門,三阿哥笑道:“二哥,我聽說四弟信佛,不如我們叫上四弟一起?”
他湊到太子耳邊小聲說道:“四弟做事情認真,也有本事,二哥不是說自己處理宮務繁忙,此時咱們跟四弟打好關係,等明年四弟入朝,把事情推給他做,以四弟的人品肯定不好意思拒絕。”
太子摸著下巴,“有道理。”於是他給身後的奴才一個眼色,讓他上前敲門。
四阿哥大概也沒想到太子和三阿哥回來找他。比起三阿哥的隨意,四阿哥要拘謹的多。
太子眉頭一蹙,隨後展顏。他上前攀著四阿哥的肩膀,“四弟,你我兄弟,私底下這般可就見外了。孤明日打算跟三弟一起去紅螺寺上香,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四阿哥有些猶豫,太子去不管這些,他身後拍拍四阿哥的肩膀,“就這麼說定了,出發的時候孤讓三弟喊著你。這一年四弟也夠辛苦,好不容易放個假,自當寬鬆寬鬆。”
說完這話他又跟三阿哥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菀凝總覺得太子有些不待見四阿哥。想想也是,太子本就是隨心所欲的人,四阿哥有些過於嚴肅了,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會很累。太子那人又不是會遷就人的,能跟四阿哥合得來才奇怪。
她跟在三阿哥身後進府,小心的湊到他身邊,問道:“你,為什麼要讓太子邀請四阿哥啊?”
莫非又是為了她?
菀凝不想自作多情,但還是沒忍住臉紅起來。
三阿哥把這一切都看在心裡,他故意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四弟有本事,把四弟推出來,我才能清閒啊。”
他湊到菀凝臉前,戲謔道:“你以為我為了你?”
“我,”菀凝小臉氣鼓鼓的。不是就不是,做什麼說出來捉弄她。
看著她可愛的小表情三阿哥笑了。
“傻瓜,我清閒了,才有時間陪你啊。”
菀凝忽然覺得自己被三阿哥拿捏的死死地,他一句話就能輕易挑起自己的喜怒,成婚後的自己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她忽然甩開三阿哥的手,鼓著臉道:“我生氣了,今晚你睡書房。”
並不想睡書房的三阿哥:……
他現在去哄還來不來得及?
因為隻去一日,菀凝收拾的行禮並不多,隻帶了兩身換洗的衣裳。嬤嬤年紀大了,留在阿哥所看見,丫頭隻帶了湯圓。
三阿哥跟他差不多,他把範自平留在阿哥所,帶了幾個侍衛。
收拾妥當,三阿哥就去敲四阿哥的房門。
四阿哥早就收拾好等著了,他帶的人跟三阿哥差不多,隻多了個宋氏。
宋氏原本是伺候他的宮女,是佟皇後送給他教導人事的。四阿哥成年後就把她提拔成了格格。
見菀凝看著宋氏,四阿哥有些許不自在,他解釋說自己習慣了宋氏伺候。
菀凝了然,她聽三阿哥提過,高氏跟王氏沒進門前,四阿哥很多東西都是宋氏在打理。說宋氏是格格,實際上她還兼顧著大丫頭的職責。
畢竟是彆人的家事,菀凝看過一眼就移開視線。
三福晉跟未來主母交好,宋氏是知道的,擔心三福晉因為四福晉給她小鞋穿,宋氏戰戰兢兢站出來給菀凝行禮,“奴婢見過三阿哥,見過三福晉。”
“免禮。”
宋氏跟她沒過節,菀凝對她的態度還算好,並沒有為難的意思。這讓宋氏也跟著鬆了口氣。
三阿哥伸手給菀凝整理了下帽子,道:“既然四弟也準備好了,咱們就出發吧,免得太子久等。”
一行人走到毓慶宮,果真見太子夫妻在等著。得知四阿哥帶了宋氏,太子也隻是看了一眼便什麼都沒說。
走到宮門口,就見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這幾輛馬車表麵很平常,遠不如太子之前所乘豪華。但打開車門就能看出裡麵是用了心的。
太子道:“咱們這算是微服,自然不能太招搖。我跟三弟、四弟坐這一輛,你們倆坐後麵這輛,剩下的奴才們擠一擠。”
太子自己沒帶宮女,石雅惠卻是帶了的,她比菀凝還多帶了一個。
像他們這種出身的人,就算是微服從簡,也不可能一個伺候的丫頭都不帶。石雅惠這倆擺明了不隻是伺候自己的。
太子說完就上了馬車,三阿哥緊隨其後,四阿哥要上馬車的時候就聽宋氏開口:“爺,奴婢……路上可要奴婢伺候?”
這次出行總共隻有四輛馬車,前頭主子們各一輛,最後麵那輛放著行禮,她想說她坐那裡?但對上四阿哥那雙清冷的眼她又不敢,隻得換了個說話方式。
四阿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用。”說完就甩開她上了馬車。
太子和三哥都不用奴才伺候,他帶著個奴才像什麼樣子?這是說他比太子金貴,還是他不能自理,這點路都離不開奴才伺候?
菀凝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聲,她雖捂住了聲音,但捂不住眼底的笑意。
石雅惠看了她一眼,小聲說著:“你笑什麼?”她心裡隱隱有些猜測,覺得菀凝的笑跟外麵的宋氏有關。
菀凝衝著外麵努努嘴,“咱們這位四阿哥還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宋氏哪裡是想要跟過去伺候他啊,宋氏分明是想讓四阿哥告訴她自己坐哪兒。”
坐哪這個事兒對彆人來說簡單,到了宋氏這確實尷尬了。她隻是四阿哥的格格,又不是女主人,自然沒資格跟自己等人坐一起。讓她跟後麵的奴才一輛馬車吧,看宋氏的樣子也是不願意的。
所以,她想讓四阿哥開口,期盼著四阿哥能讓她跟自己二人坐一輛馬車。
她猜四阿哥之所以‘不懂憐香惜玉’,大概就是猜測了宋氏的心思。
可惜啊,宋氏求錯了人。
四阿哥以前什麼樣她不是很清楚,嫁過來這段時間通過感知,她發現四阿哥重規矩到了苛刻的地步。宋氏一個格格妄想跟當家主母們坐在一起,這種極度不符合規矩的事兒,他怎麼會答應。
湊到石雅惠耳邊,她輕聲說著:“你說四阿哥會不會後悔帶她來了?”
宋氏確實是一直伺候四阿哥的,但伺候四阿哥的宮女並非隻有她一個。四阿哥有手有腳還有蘇培盛,又不是離了她不能活,怎麼就‘非她不可’了?
無非是宋氏仗著自己是先皇後親賜,得知四阿哥要離宮,故意為之。她想證明自己的特彆。
菀凝一點也不同情宋氏,假如她沒有這種小心思,也就不會造成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麵。
說到底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石雅惠輕輕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我發現你對四阿哥那邊的八卦特彆感興趣。”
不過是一點小事,瞧把她樂的。
菀凝佯裝著歎了口氣,“沒辦法啊,宮裡生活枯燥無味,咱們活動的地方又隻有這麼丁點大,也就隔壁能給我這平淡如死水的生活帶來一點樂趣。”
菀凝一邊說著一邊往身後躺去,等她說完又忽然起來亮晶晶的看向石雅惠,“咱們不說四阿哥,要不說說你們毓慶宮?太子後院的那些姬妾可都老實,有沒有仗著自己得寵給你甩臉子的?”
石雅惠嘴角直抽,早知道她就不說那番話了,比起自己,她還是更願意當菀凝看四阿哥那邊的熱鬨。
路上比較無聊,菀凝乾脆拉扯著石雅惠的袖子,“好姐姐,說說唄,如果真有人這般不識好歹,我幫你教訓她。”說著還揮舞了下自己的小拳頭。
明明都十七了,菀凝臉上還帶著嬰兒肥,肉嘟嘟的小臉特彆可愛,配上她忽閃忽閃的眼睛,讓人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