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凝搖頭,“我覺得太子是怕四弟給他來個死諫。四弟整天冷著臉,換做是你,你能在四弟的冷臉下放開懷的玩耍?”
這個,她不用去感知都能猜到。
四阿哥那張冷臉大概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太子花高價買來的小院麵積並不大,三間正房,東西兩側各有兩間偏房,將將好住下他們一行人。
太子與石雅惠,菀凝與三阿哥夫妻一人一間正房,四阿哥單獨一間。東西偏房雖然隻有四間,好在地方夠大,每間房子放了兩張床,三個丫頭連帶宋氏,四個人擠一間也能住。
石雅惠帶來的兩個宮女彼此熟悉,兩人自認要睡一張床。剩下的那張便睡了湯圓跟宋氏。
宋氏老大不情願,自從跟了四阿哥,她已經很久沒睡這種房間,而且還是跟人擠在一張床上。
私心裡她當然是想跟四阿哥睡一屋的,哪怕不做什麼,僅憑這一點回頭都夠她炫耀的。可她又不敢去跟四阿哥說,她敢肯定,隻要自己開口,四阿哥絕對會給她一個冷颼颼的眼神。
讓她自己住一屋,她同樣沒那麼大的臉開口。太子都跟太子福晉擠在一屋呢,四阿哥那是特例,她能比太子福晉尊貴?
既不敢開口,又不想跟奴才擠,她隻能磨磨蹭蹭的。她這磨蹭勁兒看的湯圓恨不得給她一個白眼。她不願意,自己就願意了,她以為自己是誰?
湯圓一個眼色都沒給宋氏,拿著東西就給三福晉鋪床去了。
剩下兩個毓慶宮宮女也是手腳麻利的,放好行李就去了正院,她們同樣要在主子們休息前把東西收拾好。
明明住在一個屋,四個人誰都沒跟誰說話,這種冷漠讓宋氏委屈的咬著唇。
她深呼吸也拿好東西去給四阿哥收拾。
湯圓在收拾房間,菀凝抓了把瓜子跟石雅惠坐在走廊底下曬著太陽嗑瓜子。看到宋氏出來,她用手捅了捅石雅惠,朝著那邊揚揚下巴。
石雅惠吐出嘴裡的瓜子殼,“她這是做什麼?難不成誰還欺負她不成?”
她帶的兩個宮女都是可信的,品行也信得過,湯圓她之前就認識,知道這也不是惹事的主。幾個人進去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宋氏就紅著眼睛出來。若說沒事誰信啊?
菀凝快速的剝著瓜子,她把剝好的瓜子放在旁邊的小碟子裡,等攢夠一大把往嘴裡一倒,瓜子粒滿嘴,嚼起來彆提多帶勁兒了。
手上動作不停,嘴裡發出一聲嗤笑:“誰知道呢,畢竟人家跟湯圓她們三個可不一樣。”
菀凝也是直到出嫁的時候才知道,這個世界的陪嫁大丫頭還有這般用處。她們是主子給男主人預備的通房丫頭,隻等著自己不方便的時候就開了臉放在屋裡頭。
菀凝極其不喜歡這種‘規矩’,她也早在之前就跟湯圓幾個說好了,不會把她們收房。
石雅惠的情況跟她差不多。太子身邊的女人哪怕隻是個通房都要慎重,並不是她說給就能給的。
如此,可不就隻有宋氏不同。
石雅惠用手捏碎一顆核桃,吐出一口濁氣,“何苦來哉,但凡她不出這個風頭,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尷不尬的。”
也是湊巧,石雅惠用手捏核桃的時候,宋氏剛好往這邊看了一眼,隻這一眼她就嚇的一哆嗦。好似石雅惠手上捏的不是核桃,而是人頭。
再轉頭去看三福晉,菀凝也學著石雅惠用手去捏。隻不過菀凝力道沒把握住,直接把核桃捏的稀碎。
她忽然想起四福晉跟兩人是好朋友來著。四福晉的阿瑪也是武職,她之前就聽人說武將家的姑娘身手了得。四福晉會不會?
想象著四福晉抽她們鞭子的樣子,宋氏抖的更厲害了。不行,她一定要在福晉進門前在爺心裡占據一定地位讓爺不至於忘了她才行。至於跟福晉爭奪寵愛,她是萬萬不敢的。
菀凝噗嗤笑出聲,心說這個宋氏挺有意思。四阿哥把她帶來也算是乾了件好事兒,至少她能多出不少樂子來。
等屋子收拾好,三位皇阿哥也溜達完了。
太子招呼著:“走,既然來了,咱們就去這寺裡頭瞧瞧。”
太子當先邁步往大殿走去。剛才他已經跟小沙彌打聽清楚路線,還有寺裡的景致,知道石雅惠二人沒來過,決定先帶她們去大殿看看那口鐘。順便宣傳一下他大清先祖的豐功偉績。
菀凝大清的戰績不感興趣,對那口鐘倒是有些好感。很難想象這裡的人能有這般厲害的鍛造手藝。
當然比起這口大鐘,她最喜歡的還是紅螺寺周圍的參天古樹。
古樹有靈,或許彆人感覺不到,身為妖皇之女的菀凝卻能清晰地捕捉這一點。
紅螺寺修建的莊嚴,饒是菀凝這個不懂禪意的人也能感覺到它的古樸莊重。
它又恰好坐落在紅螺山千畝古鬆林之中。
茂林修竹,蒼翠的鬆柏掩映下的青磚綠瓦沒有一絲突兀感,反而很好的與這苑林融合,形成清淨的佛中之國。
閉上眼睛,迎著微風,感覺心靈都受到洗禮,讓人不自覺的勾起嘴角。
深吸一口清香的空氣,三阿哥讚歎道:“‘碧波藏古寺’,古人不成欺我也。”
太子看著他的樣子,驚訝道:“老三你彆不是看上了這古寺想要出家吧?”
彆說老三剛才還真有種要羽化登仙的感覺。
“彆的不說,你舍得你家菀凝?”說著還衝菀凝指了指。
菀凝滿臉黑線,這位太子殿下還真是語出驚人。出家?虧他想得出來。
不待她說什麼,三阿哥睜開眼睛,“二哥說笑了,我隻是有感而發覺得這地界兒不錯而已。紅塵雖有太多煩惱亦有太多趣事,我享受還來不及,又怎會出家。”
先不說寺廟的清規戒律他能不能忍受的住,就憑他隻能如素這一點也是不行的。
“二哥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四弟來得實在。我早就聽說四弟信佛,到了這等妙處,萬一被……也不是不可能。”
他能感覺到四阿哥一直繃著的臉,從到了這寺廟就變了,變得放鬆起來。若說被蠱惑出家,他覺得四弟更有可能。
被提及姓名,四阿哥轉頭看了三阿哥一眼,那眼神依舊很冷。
“三哥說笑了。我也隻是個俗人。”他信佛隻是聽說佛可以讓人清淨。
早年皇上當眾批評四阿哥‘喜怒不定’,從那之後他就開始讀佛經,希望可以修身養性,讓自己‘靜’下來。
這麼多年過去,他覺得頗具成效,所以才會對佛有關的東西更注意了些。
四阿哥以為,他跟兄弟們不親,應該沒人注意到才對。卻不想三哥居然會知道。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但他看三阿哥的眼神變了。不再是冷冰冰沒有絲毫溫度,裡麵帶著一絲暖意。
雖然隻有一點,但到底不一樣了。
感受到四阿哥的變化,菀凝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來。
出於私心她其實是希望四阿哥能有所變化的,四阿哥這個模樣,宿嫆嫁給他肯定要吃很多苦。假如他肯改變,願意去改變,對宿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幾個人一邊走一邊欣賞著紅螺寺的美景,這紅螺寺香火確實旺盛,與她們這般在寺廟裡欣賞美景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第一次來也沒有目的地,隻隨著心意慢慢走著。
菀凝忽然拉著三阿哥的手,指著前方不遠處道:“你們看那是什麼?哇,好漂亮啊。”
這裡是大雄寶殿的前方,就在大殿東邊有一顆係滿了紅色飄帶、紅繩頗為粗壯的大樹。此時天色還很冷,樹枝光禿禿的隻有紅繩和飄帶,遠遠望去還以為是紅色的葉子在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