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生的壯實,康熙心裡也高興,他當即對著梁九功頷首。梁九功會意站在產房門口道:“太子福晉石氏接旨。皇上有旨石氏生於有功可以不必行禮。”
“聖上有旨石氏出身名門……特冊封為太子妃,欽此。”
這聖旨康熙一早就想好了,不過忍著沒發。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石氏不管是品行還是跟太子之間、太子後院的姬妾之間都處理的很不錯,她擔當的起太子妃的角色。
是以,孩子生下來,他便寫了這道聖旨,正式冊封她為太子妃。
而作為太子與準太子妃孩子的洗三宴,康熙自然也是格外重視。
毓慶宮的人早就被他清理了一次又一次,尤其照顧兩個皇孫的,更是康熙與太子親自挑選。彆說郭絡羅氏,就是榮貴妃、佟嬪這種手眼通天的人物,都靠近不得。
石雅惠居住的正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過往的客人,但凡有點小動作都能被揪出來。
菀凝並沒有在毓慶宮多待,她與大福晉、四福晉一樣,道了喜送上賀禮略微坐坐就走了。
桂嬤嬤看著菀凝滿頭汗水心疼道:“福晉再忍忍,一會兒就能回府了。”
皇家的規矩就是如此,裡頭那位還是太子妃,彆說福晉還沒到時候,就算是快生了,隻要沒趕上正生產、坐月子就必須去道喜。
菀凝拿帕子擦擦汗,她虛弱的笑笑:“我沒事,大概是在產房憋的,有點悶而已。”
菀凝是跟大福晉三人一起去的產房,太子妃坐月子的產房密不透風,裡麵還有好幾個人在,難免悶了一些,所以她才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出來之後被風一吹便好了很多,如今除了因為活動出了些汗,其他的都還好。
桂嬤嬤當即給她掀開窗簾讓外麵的風吹進來。
如今是八月末,外頭還算涼爽,迎著微風,在吃一粒話梅菀凝心裡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送算散去。
太子的兩個孩子生在八月末,菀凝隻洗三去了一趟宮裡,剩下的時間都老實的窩在府裡養胎。
九月二十三,菀凝剛用完午膳,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滑了出來,她渾身一僵,手指用力的拉了下身邊的桂嬤嬤。
菀凝滿臉懵的抬頭,訥訥的道:“嬤嬤,我好像要生了。”
菀凝懵還不算,她對麵的三阿哥還傻乎乎的接了句:“生了,生什麼?”話落他才反應過來菀凝這話什麼意思。
反應過來之後三阿哥手忙腳亂差點把手裡的杯子扔在菀凝臉上,他站起來想要做什麼,卻發現腦袋空空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看著他這般,菀凝噗嗤笑出聲來。她忽然覺得生孩子的不是自己,而是三阿哥。
所有的心慌在看見他的無措之後竟然奇跡般靜了下來。
桂嬤嬤一手攙扶著菀凝一邊道:“都愣著做什麼,趕緊的準備起來。湯圓你過來跟我攙扶著福晉,桂圓你去廚房盯著大夥燒水,再讓信得過的廚娘給福晉溫上雞湯、隨時準備著。”
生孩子費時費力氣,雖然才剛剛吃了午飯保不齊什麼時候又要用,還有熱水這是必不可少的,都要先準備起來。
菀凝四個陪嫁大丫頭,湯圓負責照顧菀凝,桂圓去了廚房,雲霧、芝麻包被她派去喊太醫和接生婆。
雖說接生婆一直住在三阿哥府是值得信任的,但這種時候她們仍舊不敢徹底放鬆。所有能接近產房的不管是誰都必須要求嚴格,從頭發絲到腳後跟全部檢查一遍。
這項工作繁瑣一個人根本無法完成,除了雲霧和芝麻包,馬嬤嬤也跟著她們一起盯梢。
看著鎮定的桂嬤嬤,三阿哥焦灼的心終於安定下來,他躊躇著上前,“嬤嬤,我能做點什麼。”
桂嬤嬤想說您什麼都不用做,她忽然發現三阿哥看似鎮定,實際上手一直在發抖,桂嬤嬤心中了然。她板著臉莊重道:“阿哥您的任務至關重要,您需要在門前坐鎮,防止他們偷奸耍滑搞小動作。另外,”
她湊過去小聲說著:“福晉畢竟是第一次,您在,她才有主心骨。”
明明什麼任務都沒有偏桂嬤嬤把他說的極為重要,此時的三阿哥早就沒有了之前的睿智,心思隨著桂嬤嬤走。桂嬤嬤說他重要,他就覺得自己十分重要。
隔著奴才們,三阿哥對著菀凝道:“菀凝你彆怕,我就在門口守著你,你喊一聲,我絕對聽得到。”
菀凝深呼吸,她擺擺手故作輕鬆,“知道了,你什麼都不懂站遠點彆礙著事啊。”
私心裡菀凝當然是希望三阿哥能陪著她生產的,但她也知道這不現實。
這個世界認為女子生產所流的血汙穢,男人靠近產房是為不吉利。不隻是生產就連坐月子身為丈夫都不會踏入產房一步。
她人單力薄從未指望自己能改變他們的觀念,也不會要求三阿哥去產房陪自己。
三阿哥有這個心她已經很高興了。
在桂嬤嬤和湯圓的幫助下菀凝躺在早就收拾出來的產房裡,接生嬤嬤與醫女緊跟著就進來了。
接生嬤嬤先是用手摸摸她的肚子,之後道:“福晉放鬆,奴婢需要檢查一下產、道。”
生孩子沒那麼簡單,並不是開了產道就可以。產道不全你就是嚎上三天三夜都沒用。
這些過程她兩個額娘都跟她講過,聽了接生嬤嬤的話菀凝也不慌張,她深吸一口氣,“我準備好了,來吧。”
結果不出所料,菀凝的產、道並未完全打開,她又在桂嬤嬤與湯圓的幫助下起來,在屋裡來回走動著。
接生嬤嬤道:“福晉不要覺得現在辛苦,您多走動走動才能開得快,生產的時候才能少遭罪。”
這個接生嬤嬤是當年給覺羅氏接生過的那一個,屋裡還有一個是給太子妃接生的。兩人都有平安接生多胎的經驗,一個被覺羅氏花重金送了來,一個是三阿哥死皮賴臉跟太子要的。
菀凝沒經驗,但她有一樣好就是聽勸。
所以,嬤嬤們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哪怕因為走動身上疼的厲害,哪怕她衣裳已經被汗水給濕透,隻要產、道沒全開,嬤嬤不喊停她就不停地走動著。
時間仿佛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就在菀凝覺得自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嬤嬤終於喊了停。
讓湯圓給她倒了杯紅棗茶,菀凝平靜下呼吸再次躺在床上。
接生嬤嬤一邊檢查一邊道:“福晉不用擔心,您這胎很好,目前胎位也很正,肯定能平安生下小阿哥的。”
多胎易早產,她們本就打算七個月的時候讓三福晉生,如今她自己開了宮口而不用喝催產藥,那是再好不過的。
午時感覺不舒服,等到真正生產太陽已經西斜步入傍晚。
菀凝緊咬著下唇隨著接生嬤嬤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的用力。她頭一次知道生孩子原來真的是拚了命的再生,此時的她好像什麼疼的都麻木了,腦子裡除了接生嬤嬤說的‘深呼吸、用力’再也聽不到其他。
她雙手本來抓著湯圓的手,後來覺得不舒服改為抓身下的床單,此時因為用力她手上青筋直冒、床單差點被抓破。
窗戶外麵,三阿哥著急的來回踱步,他有心進去看看情況,剛走沒兩步就被彭春攔了下來。
彭春一家子是在菀凝進產房後來的,來了之後彭春福晉直接進了產房,留下彭春與三阿哥在外麵等著。
彭春道:“我知你擔心菀凝,但產房去不得。”
他是兩代朝臣,曾親眼目的先帝是如何寵愛孝獻皇後的,他很清楚皇上表麵不說心裡肯定也還記得。假如今兒三阿哥進去了,傳到皇上耳朵裡,皇上會怎麼想?
女兒現在的生活就很好,他不想有意外。
三阿哥就那樣看著彭春的眼睛,他看懂了彭春的意思。
手指鬆了緊、緊了鬆,最終他還是點頭。“我知道,這裡麻煩嶽父大人盯著點,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