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把手裡的東西仍在佟國維麵前,他麵帶失望:“你有什麼想說的?”
四阿哥不愧是‘鐵麵無私’的冷麵閻王,佟家在他的指揮下被掀了個底朝天,佟國維、隆科多所做之事全部暴露在康熙麵前。
看到這些東西,康熙的第一反應是不信,然後他又派人去把涉及的人員抓起來審問,結果發現那些人說的比四阿哥遞上來的東西還要嚴重。
到底是孝懿皇後養大的,四阿哥還是對佟家手下留了些情分。
佟國維低頭看著上麵的罪狀,他顫抖著跪了下來,“老臣有罪,老臣辜負了皇上的期望。”
雙手砰地一聲按在桌子上,康熙冷冷的道:“朕看你是仗著朕對佟家偏頗有恃無恐。”
佟國維心裡清楚自己不可能不顧及佟家的臉麵,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吧?
康熙冷哼,今日他就讓佟國維看看自己會不會把他怎麼樣:“把隆科多、李四兒的所作所為昭告天下,並處以極刑,其後嗣發配寧古塔以儆效尤。佟國維深感愧對皇恩,自覺無言麵對朕與天下百姓,自縊身亡。”
所謂的‘自縊身亡’不過是康熙看著他年邁給的最後體麵。
除了佟國維因為年長有這個體麵,其他知法犯法的全部被處置,包括隔壁佟國綱的兒子鄂倫岱。
聖旨出來的那一刻還有人覺得皇上殘忍,等他們看到小赫舍裡氏的慘狀,得知對方被折辱了那麼多年,隻覺得驚恐。
沒人再覺得皇上如此對待李四兒是殘忍,這回情況恰恰相反,她們隻覺得如此是便宜了李四兒。
尤其赫舍裡家,小赫舍裡氏的兄弟還在,他們發瘋似的衝過去毆打隆科多與李四兒,就連隆科多的母親,他們的姑母都挨了好幾下。
他們這一支的族長指著佟夫人道:“如此惡行,你居然說你不知道?我看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助紂為虐。我赫舍裡家沒有你這樣的子孫。”
族長為何敢如此對待佟夫人,實際上是太子的意思。隆科多與李四兒固然是該死,佟夫人這種什麼都不做隻會滿臉無辜‘我能怎麼辦’的人最讓他惡心。所以,太子不想讓她好過。
太子是儲君,他發話,族長能不照做?
更彆說他心裡對佟夫人的所作所為也很不痛快。
算算時間小赫舍裡氏已經有五年多未曾出門應酬也不見任何人了,也就是說她很快被這樣對待長達五年之久。
這麼長時間,外人不知情,佟家人真能不知道?
沒人會相信,他們隻會覺得佟家冷漠心狠。
佟家的名聲因此一落千丈。
得知這個消息,康熙是難過的,他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不止。
太子見此很難過,他道:“汗阿瑪,不如咱們去京郊走走,順便看看三弟弄得那個義學如何?或者去看看三弟妹那幾個養殖場,您是不知道啊,這才幾年三弟妹的養殖場又擴大了。聽說如今想要從她這裡領種苗的人都排到直隸去了,每次初春種苗出來,她莊子上黑壓壓全是人。我聽三弟說,三弟妹已經在研究怎麼才能讓它們多抱窩了。”
康熙噗嗤笑出聲,“你呀,睜著眼睛說瞎話,真當你阿瑪四體不勤什麼都不懂呢?那母雞每年最多抱兩次窩,她怎麼研究?她還能讓母雞抱窩三次不成?”
康熙邊說邊搖頭,這群孩子怎麼總是這麼異想天開呢。
太子也不惱,他道:“要不說汗阿瑪您英明呢,一眼就看出三弟妹瞎胡鬨,我看您就應該去三弟府上,狠狠地批評她。”
太子的目的就是把皇上忽悠出去,省的在宮裡悶出病來。
他故意把話題往老三夫妻身上引,不是他跟老三關係最好,而是所有的皇阿哥府裡,就老三府裡最讓人舒服。
具體的他也說不上來,就是不管你有多少煩惱,隻要走進老三的府邸或者莊子什麼的地方,整個人都覺得清爽舒服。
康熙輕易看穿太子的一片孝心,他道:“行了,看在你給老三說了那麼多好話的份上,咱們今天就去他府上轉轉。”
因是臨時起意,康熙並沒有讓人提前通知三阿哥,等他們到了府上的時候才知道三阿哥夫妻居然不在。
範自平自然認識皇上與太子,他道:“回皇上,福晉和誠親王去郊區的養殖場了。”
康熙:“喲,你們福晉還挺忙。”他這話沒有彆的意思,就是一句感慨。
範自平諂媚的笑著:“福晉說做一件事就要做好,不能半途而廢、敷衍了事。這不是福晉又有孕了,她擔心後頭月份大了出門不方便,就想著趁現在還能動,多跑幾趟,交代清楚。”
範自平沒說的是,他們福晉還打算住在莊子上的。京郊那邊有個溫泉莊子,冬日裡可比京城暖和多了。
他悄悄打量太子與皇上,試探道:“皇上,不如您與太子先進屋,奴才這就讓人去通知我們爺和福晉?”
反正他們府上沒什麼秘密,他也不怕皇上。
康熙抬頭看了一眼誠親王府的牌匾,道:“不了,你找個人給朕帶路,朕直接去莊子上找他們。剛好,朕也看看老三福晉的養殖場。”
三福晉弄得養殖場,他也就頭一年去過。如今幾年過去了,他也想知道比之當初又多了些什麼?
範自平趕緊交代一聲,他打算親自帶著皇上過去。
皇上出宮的時間早,等到了莊子上剛好午時,三阿哥正指揮人殺雞宰鴨做午膳。
看到皇上他有些意外,“兒臣見過汗阿瑪,見過太子。汗阿瑪您怎麼來了。”
康熙環顧四周,看著這欣欣向榮的景色很是滿意,“老三你福晉呢?她這莊子打理的不錯,大老遠就聽見雞鴨鵝的鳴叫聲。”
如今的養殖場比之剛剛建成的時候繁榮太多了,這一片除了家禽就是樹木草地,哦,不遠處還有個小河。小河裡種滿了荷花,如今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紅的、綠的交互輝映,算是此處風景最優美的地方。
“她逛了一上午,剛剛去屋裡休息了,兒臣這就讓人把她喊出來。”
康熙擺擺手,“不用了,朕就是閒著沒事過來看看。”一低頭他樂了,“你這是打算親自給你福晉做午膳,還是怎的?”
如果他沒看錯老三手裡拿著的是刀吧?
三阿哥低頭看了一眼,笑道:“那倒不是,汗阿瑪您還不了解兒子,兒子像是會做飯的人?我這不是看他們手起刀落仿佛閉著眼都能知道怎麼下刀,就想試試。”
他把手裡的刀遞給一邊的奴才,用濕帕子擦擦手,道:“汗阿瑪您彆說殺雞宰鴨看似簡單,沒點技術還真不行。您瞧瞧這是兒臣剛剛剁的,那邊是屠夫殺的,是不是覺得兒子弄得亂七八糟不忍直視?”
太子順著三阿哥的手看過去,一看樂了,“老三你這怎麼跟狗啃似的。哈哈,沒想到你也有不會的東西。”
康熙不讚同道:“老三說的沒錯,做什麼那都是有學問竅門的,就像屠夫,很多人世世代代都以此為生,所以他們才能練就這種刀工。就像你們,你們生下來就是皇天貴胄,享受著榮華富貴,同樣你們身上肩負的責任也要更重。他們為的是生計,而你們為的是大清江山的穩固。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三阿哥拱手道:“汗阿瑪教訓的是。”
兩人跟在康熙身後巡視養殖場,說巡視,實際上就是沿著小河旁邊的綠蔭往前走。
太子衝著三阿哥擠眉弄眼:老三,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在做什麼。
三阿哥伸手挽著袖子,不在意的笑;知道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岔過去了。
事實上,菀凝忽然心血來潮,她想喝三阿哥親手燉的雞湯。她說自己給三阿哥做了飯,這麼多年了,從未曾吃過三阿哥親手做的東西。
三阿哥哪裡會啊,但誰讓那是他福晉呢,自然是要應下的。
於是,菀凝回屋休息,他自己去跟人學習殺雞燉湯。
親自嘛,當然是事事都不假他人之手了。
但這種事能讓皇上知道嗎?肯定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