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刻小五不在身旁,安然都想問一問它,莫不是它的入夢符有後遺症,怎的把穩重可靠的老父親給變沒了?
安然從始至終擔憂的就不是能不能揭穿“林霄”,也從不認為自己沒本事保住她和許茂生的性命。
要想對付“林霄”,安然有許多辦法,最簡單的一個就是直接將林霄本有婚約的事實散播出去,隻是這樣難免會牽連到他二人,為世人議論,說不得還需麵見燕帝,此為她所不喜。
而是因為有許茂生在,有許多方法她都不能言語,以免暴露了身份。
她打算借嘉陽公主之手,從根本上掀了“林霄”的底。
但任是安然想得再多,也沒想到在許茂生這出了差錯。
醫毒不分家不假,不過尋常醫者研習醫道,對毒不甚精通,但安然觀許茂生所製之毒,不由對他承襲的傳承升起好奇。
就如他之前看的那本記載著偏門毒方的醫書,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清水鎮隻是普通城鎮,並不如何繁華,也無甚疑難雜症,許安然因此對父親的醫術沒有太深刻的認識。
安然看了眼那倒黴透頂的賊人,府城之地,許茂生剛剛將所製之毒撒出,想試一試藥效,他便碰巧撞了上來,倒黴二字都不能儘述。
“師父,”同樣倒黴的小二慌張跑了下去報案,沒有外人在,安然依舊入戲,麵帶擔憂道,“待會到了衙門該如何解釋?”
許茂生顯然是想過了,對著女兒心虛過後終於有一件事能夠給她解惑,當下便回道,“無事,這賊子看樣子像是個慣犯,交給衙門,說不定還能得到一筆賞金?”
“賞金?”
許茂生解釋道,“一些賊人狡猾,逃脫了追捕,官府列有清單,懸於眾人,有人提供或者抓到其人,可來官府領賞。”他少年時隨師父四方遊曆,見識不淺。
安然了然點頭。
心中卻是微微一歎,但願他們花重金買的路引夠靠譜,不然她還要動用彆的手段。
不久,收到小二消息的掌櫃匆匆跑了上來,滿頭大汗,歉疚不已,對二人連連致歉。
客棧出了這種事,他心中叫苦,日後生意定受影響。
許茂生兩人不怎麼在意,還答應了他不會隨口往外亂說,掌櫃鬆了口氣,擦擦頭頂冒出來的汗,免了二人的房錢,二人自然是欣然接受。
過了一刻鐘,衙門的人來了,來人出奇的年輕,麵容俊朗,目光銳利,深夜出行,卻衣衫整齊,無一絲倦怠,與身後跟著的幾個神情疲倦懶散的衙役形成鮮明對比。
“阮大人,”掌櫃顯然認得來人,忙迎了上去,熱情不失尊敬。
安然心一沉,年紀輕輕卻地位不低,可見出身不錯,十有**是來底層曆練的,大家出身的子弟,自有一套識人之術,更不要觀掌櫃態度,此人明顯不是無能之輩。
阮庭擺了擺手,沒在意掌櫃的討好,目光第一時間落到地上昏過去的賊人身上,他一招手,身後出來一人蹲在地上檢查其狀態。
“頭兒,中了毒,還沒死。”關彬起身彙報道,好奇的目光在許茂生和安然身上巡視。
許茂生忙道,“在下是一大夫,近日忽有靈感,在房中製藥,夜間忘記收起,這賊人夜入在下房中,誤中了在下的毒。”
阮庭眯了眯眼,打量許茂生片刻,麵色不改,“既是誤中,便與大夫無關,本官這便將人帶走。”
衙門的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掌櫃的在阮庭身側賠笑,似是在求些什麼。
大概是求阮庭不要張揚吧,安然猜測著,聽到耳旁許茂生失望的聲音,“可惜了,不是個在榜上的,沒有賞金。”
“……”安然黑線,“師父,我們不缺錢。”
而且大夫想要賺錢還不容易嗎?替人看病就是了。
許茂生深沉歎息,搖了搖手,“小然,你還年輕,不懂銀錢的重要。”
他們約定,在外儘量喚她小然,這個名字男女皆宜。
“……”安然確定了,她爹當真受得刺激不輕。
另一邊,阮庭等人回到衙門,關彬取了自己的藥箱,仔細研究賊人所中的毒。
晨光微曦,阮庭正在撰寫案宗,關彬敲門進來,略帶興奮,“頭兒,沒想到碰到個有真才實學的。”
想到昨夜見到的那二人,阮庭稍覺意外,“比你還厲害?”
正如安然所想,阮庭出身不俗,哪怕他離經叛道不入科舉,要從底層做起,家族也沒放棄他,關彬正是家族給他的幫手。
關彬道,“我還年輕,哪能和一眾前輩相比。”
阮庭不通醫術,但也知道關彬出身醫道名門,天資不俗,說是他的幫手,其實也是奉命曆練居多。
“你可認得是哪位神醫?”醫毒不分家,這樣稱呼也沒毛病。
關彬懊惱道,“昨日忘了詢問前輩名姓。”
尋常百姓入衙門於名聲有礙,因此他們這些人出於好意,多是在現場詢問完畢,昨天的事一目了然,他們就沒多問。
“他們應該還在客棧,你若有意,可前往拜見。”阮庭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