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遺珠(一)(1 / 2)

金碧輝煌的殿堂,絲竹聲聲,貌美的女姬豔而不俗,金紅裙擺翻飛舞動,凝脂肌膚若隱若現。

朝臣觥籌交錯,矜持有禮。

忽聽上首一聲悶響,接著傳來宮人刺耳的尖叫聲,穿透曼妙的樂聲,傳到殿堂內任一人耳中。

霎時間,殿內鴉雀無聲。

因為誰都能聽清那宮人尖叫聲的內容——太子殿下!

大齊儲君,太子殿下。

此時齊帝尚在,他瞥了眼失措愣住的皇後,眼中嫌棄不滿的神彩一閃而過,大步從龍椅上起身,“施房,請太醫!”

他的貼身內侍施房施公公彎腰一禮,“諾!”

皇後被齊帝的話驚醒,從鳳座上失措起身,寬大繁複的衣袖帶翻酒杯茶盞,“昭兒!”

她撲到昏倒的太子身上,失聲痛哭的模樣看得齊帝又是眼角一跳,抬手撫了撫額,他擺了擺手,“來人,送太子殿下去偏殿。”

齊帝又看向殿內,“眾卿,太子有恙,勞眾卿稍候。”

這個稍候不止有字麵意思,也是為了防止太子有恙與在場諸人有關。

百官齊身應諾。

“陛下寬心,太子殿下洪福齊天,必然無事。”嬌媚骨軟的聲音在齊帝耳畔緩緩響起,張貴妃給傻坐在椅子上的兒子使了個眼色挽著齊帝的臂彎,款款隨他入了偏殿。

齊帝握了握張貴妃的柔荑,卻將她的手臂拉開,麵上不動如山。

張貴妃識趣落後一步,在皇後得意的目光下盈盈淺笑。

殿堂內皇家一行人離開,百官竊竊私語。

“殿下又發病了。”

“哎,太子殿下這身子……”

“咳咳。”

坐在靠近上首的位置,太子太傅嚴炎博嚴閣老抵唇重重咳了兩聲,下首眾人立時收聲,一個個正襟危坐,麵色隱帶沉重。

比起他們,太子太傅嚴炎博麵上的沉重卻真實許多,此時此刻,他多想也入到那偏殿去,一觀太子殿下真正病情,但陛下未來相請。

“太子殿下是老……”太醫足足把了一刻鐘的脈,額頭冷汗直流,又被他的童子顫著手及時擦去。

他話語未儘,躺在榻上的少年突然睜開眼睛,眼睫輕輕一眨,目光霎時變得清明。

“父皇,母後。”少年清越的聲音打斷太醫的話。

“昭兒。”齊帝微微點頭,趕在皇後之前出聲,他溫聲詢問,“可還好?有什麼不適?”

少年閉目感應了片刻,睜眼道,“兒子沒事,勞父皇掛心了。”他麵露赧然。

“沒事便好。”齊帝仔細打量他的神色,見他麵色微白,目光卻炯炯有神,說話也不是之前的有氣無力,點了點頭。

皇後終於抓到時機插嘴,“那你之前怎麼昏倒了?”她握著少年的手,目光卻若有若無看向齊帝身後。

那裡站著寵冠後宮十五載的貴妃張氏。

二皇子齊淩雙拳握起,眼睛一瞪,卻被母妃一個冷眼止住。

齊帝隻做沒有看到,溫聲安慰少年,“你既然醒來,便讓太醫再給把脈你開一副藥,回宮好好休息,還有,莫要再飲酒。”

顯然他已經猜到少年為何昏倒,“你是太子,誰人有麵子讓你飲酒。”

少年垂首慚愧,卻不曾辯解,乖巧應下,“兒子記下了。”

齊帝忙放緩神色,語氣更柔,“好了,記得沒有下次就是,待會父皇讓人送你回東宮。”

“是,謝父皇。”少年輕笑了笑。

齊帝帶著張貴妃與二皇子離開,皇後尚留在偏殿。

“母後,”少年語氣平淡,喚了一聲。

皇後慢慢直起腰,麵上還帶著被齊帝下麵子的不快,不冷不熱瞥了太子一眼,“到底怎麼回事?”

她神色冷漠中帶著嫌棄,“昭兒身體弱不能飲酒,你在民間長大,可與昭兒不同。”

少年,也就是安然皺了皺眉,“母後,您要在此處說嗎?”這裡可是景華殿偏殿,不是鳳儀宮,她又道,“您可以回去問問王太醫。”

被點名的王太醫頭也不敢抬,仿佛沒聽到上首兩人的對話。

皇後被她點明,等同又被下了一次麵子,想發作,可她說得又在理,臉色忽青忽白,一甩衣袖,“讓人送你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