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柒臉上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哀怨的盯著他，為什麼對方可以這麼神采奕奕？他就要受那種生不如死煎熬！
“你可彆這麼看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秦惑聳聳肩，拿起一旁的資料，“快點吃，馬上就要遲到了，今天考試。”
胡柒，“我不會。”
“我知道。”秦惑擦了擦手。
胡柒再次強調，“我真的不會。”
秦惑停下手，“你想說什麼？我是不會給你開後門的，作弊是絕對禁止的。”
胡柒，“……滾。”
秦惑一本正經，“現在你是借宿的，這個宿舍是屬於我的，你喊誰滾呢？”
“告辭！”胡柒東西匆匆吃了兩口，然後跑了。
再跟秦惑說下去，懷疑他遲早會得高血壓。
周五，可是秦惑規定的考試時間。
學渣們瑟瑟發抖，學霸……沒有學霸，隻有幾個臨時抱佛腳的對天祈福。
“今天的卷子不難，都是送分題，好好答。”秦惑讓蘇覓把試卷發下去。
六月的天，炎熱無比。
教室裡明明空調溫度開的很低，卻還是有很多人熱的抓耳撓腮。
“不許交頭接耳，左顧右盼。”秦惑背著手在教室走廊走來走去，眼睛掃視著整個教室。
“哎喲！老師，我肚子疼。”一個男生對著試卷上的天書，頭都暈了，眼睛一轉，一下子趴在課桌上痛呼，臉蛋煞白的。
秦惑走過去一看他的試卷，一個字都還沒寫，而考試時間都過了十分鐘了。
“真的很痛？”
“對啊，老師，我可能是得闌尾炎了，真的！”男生振振有詞的說。
“那我考考你，闌尾在哪兒？”秦惑敲了敲桌子，“隻要你回答出這個，我就立馬給你叫救護車，闌尾炎可慢不得，直接割了比較好。”
男生臉有些扭曲，想了半天，手捧在小腹上，“就是這裡！”
“……”秦惑一掌拍過去，“就知道弄這些不入流的手法，闌尾都不知道在哪，還說自己得了闌尾炎，我看你就是想逃避考試，今天留下來給我打掃教室，不掃完不許回去。”
計謀被戳穿，男生懨懨的趴在桌子上嘟囔著，“算了算了，小爺我肚子又突然好了，割闌尾一聽就很可怕。”
有了這麼一個前車之鑒，其他蠢蠢欲動的心也都歇了下來，咬著筆頭奮筆疾書的是少數，其他的大部分就做了選擇題。
一節課的時間說長不長，鈴聲響起，昏昏欲睡的學生們立刻就精神了，各個都端坐好，等著收卷。
蒼天啊！這場酷刑，總算是結束了！
“不用交卷了，這次隻是一個小測試，左右同桌交換打分，我會一道道的跟你們講解題目的答案。”
學生們蒙了，這不就是當眾處刑嗎？
何況他們都是有小圈子的，有的跟同桌還是互相看不過眼的。
“愣著乾什麼？趕快給我交換！”秦惑猛的一拍桌子，手掌與木板之間發出巨大的聲響。
清了清嗓子，“這張試卷有三個題型，根據你們的能力，第一個題型，也就是選擇題，占了本次試卷的二分之一，一共是八十分，總分一百分，六十分及格線……”
也就是說，很大一部分人隻要稍微動點腦子看清題，或者運氣好碰對，後麵不寫也有可能會及格。
秦惑敲了敲黑板，“我已經對你們很寬容了，這次不及格的，明天通通給我去掃操場，我親自監督。”
隨著題目的講解越來越多，有的同學已經在心裡預估出了自己的分數線，歡喜的占多數。
畢竟秦惑這兩天的課不是白講的，不聽的除了那幾個刺頭以外，其餘的經過他的提點都知道自己該乾什麼，所以選擇題靠蒙也能蒙對不少。
“……最後一道題目是簡答題，這道題我兩天之前就跟你們說過，是關於文章所表達的思想感情，有人做出來了嗎？”
劉文靜身邊的女生弱弱的舉手，“老師，劉文靜她做出來了。”
“不錯啊。”秦惑讚賞的說，“劉文靜是我們班唯一做出來的，你們都應該要好好學習。”
蘇覓不甘示弱，“老師，她是因為抄的多才會做的，要是我們也抄那麼多，也可以做出來的。”
一時間，教室裡寂靜了，所有人的視線都看著蘇覓，就連劉文靜都難得沒有憤怒的轉過頭。
秦惑笑了一下，“那你做出來了嗎？你可是抄了一百遍吧？”
蘇覓臉一紅，這兩天她在和劉文靜的對峙中贏得太多，以至於她竟然忘了自己也抄過的事情。
準確的說，是她找彆人代抄。
“坐下去！”秦惑眼神一沉，蘇覓立刻腿軟的坐了下去。
而剛剛秦惑對劉文靜的讚賞，讓劉文靜非常自豪，整個班隻有她一個人做出來，那是多麼大的榮譽啊！
最後，班級裡的統計數據出來了。
及格線以上的有三分之二，隻有幾個沒有及格的，劉文靜也在裡麵。
整個班級分數最高的是陳思，他這幾天可是有用心在學習，搞得他家裡人還以為走火入魔了，誰知道真的是在學習，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為了鼓勵我們班的最高分，陳思同學，我決定可以獎勵他一節課自習的時間，這段時間他做什麼我都不會管，比如打遊戲。”秦惑笑眯眯的說。
霎時間所有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都圍繞在陳思的身邊。
他們也不是說不打，隻是一個是老師放權的，一個是偷偷的，兩者天差地彆。
誰知道陳思卻立刻站起來，大聲說，“不！老師！我愛學習！”
沒有及格的，毫無疑問是要打掃操場的，學校的操場很大，一般要二十個人一起打掃，那也要一個上午才能搞乾淨。
讓一群自詡高高在上的學生去做自己最不屑的事情，這是對他們自尊心的侮辱。
下課以後，秦惑被校長的一通電話叫走了，說是又給他來工作了。
等秦惑走後，一群不及格的就立刻圍在一起，及格的已經抱著卷子開心自拍去了。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考試及格，還不炫耀什麼時候炫耀！
劉文靜剛剛被一直敵對的秦惑誇過，心裡還有些飄飄然，當然，掃操場更讓她煩躁。
“老大，你難道就真的讓他這麼一直囂張下去？你出手他就不可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你為什麼還要容忍他？”
胡柒的手指在不停的轉動筆頭，他家的事不可能告訴他們，現在還沒人知道他現在是寄人籬下，家裡強硬不管他。
他也愁啊，這秦惑說又說不贏，惡作劇又整不到他還會被反傷，看看以前跟他們一起日天日地的陳思，現在已經被成功改造成乖乖仔了。
胡柒怕自己也會被改造成那樣讓他厭惡的人。
“我不能親自動手，你打算怎麼辦？”
劉文靜一下也犯了難，以前的老師都是第一天就會吃不少的苦頭，很難堅持到第二天，所以她的計謀實際上在秦惑來的第一天就已經全部破了。
以前他們團隊有兩個謀士，一個是陳思，現在已經成為乖乖仔了，還有一個是劉奇，現在還在醫院，也不知道屁.股怎麼樣了。
蘇覓一直沉默的站在一邊，她也是沒及格中的一個，作為一個新上任的學習委員，竟然沒及格。
本來她讓同桌幫她打掩護改一下，誰知道前幾天因為一個小事得罪同桌，弄得對方嚴格的要死，一個錯字都不能有。
她一直想借機靠近胡柒，以前沒機會，現在終於有她說話的份了。
“我有個辦法，就是實施起來可能有點難度。”
劉文靜一驚，“你想乾嘛？該不會是搶.劫吧？”
蘇覓鄙視，“我怎麼會乾違法亂紀的事情，當然隻是惡作劇，是加強版的惡作劇。”
胡柒難得有了一絲興趣，“說來聽聽。”
蘇覓，“首先，我們得摸清楚他的宿舍在哪，然後什麼時候回去，我們怎麼趁他不在的時候進門。”
胡柒心想，這個對於他根本不是難題啊！
“這個我可以搞定，接下來呢？”
蘇覓眼睛一亮，“接下來就好做了，我們這樣……”
剛從校長室出來的秦惑背後突然升起一絲涼意，鼻子癢癢的打了兩個噴嚏。
自言自語的說，“是不是班上那群小崽子罵我？”
剛剛校長找他，說近段日子高一888班的學習氛圍非常好，有個家長看中了他們班的教學資源，所以下周可能有個轉校的過來。
轉校學生的資料已經到他手裡了，名字照片家世一應俱全。
【林野，男，18歲，轉校前就讀xx貴族高中，成績優秀……】
這個名字加照片，分明就是他之前在賭場看到的那個男孩兒，說什麼看中他班上的教學資源，應該是看中他手上的東西吧？
下周一轉過來，成績優秀，那麼他應該要重做一份試卷才對。
看了下時間還早，他作為班主任，也應該去看看醫院裡正在受苦受難的學生。
聽說劉奇經過校醫的緊急治療後轉了院，而校車完全可以送他一程。
校車依舊是陳師傅駕駛，下午的太陽已經沒有當時那麼猛烈，一路上的風景他都莫名熟悉。
“陳師傅，這是去哪個醫院？”
“不就是之前你住院的那個資源咯。”
“真巧啊。”秦惑笑了一下，難怪他看到之前自己暈倒的地方了。
說來也巧，他之前打過醫院給他的電話，可是柳城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從來就沒打通過。
當時的住院費用已經向校長報銷，一直沒還回去，或許到時候可以讓胡爸爸幫忙查一下。
“對了，陳師傅，校車你是不是洗過了？感覺乾淨很多。”
今天他沒有看到灰塵，整個校車煥然一新。
陳師傅哈哈大笑，“那是啊，之前校車都沒坐，現在不是有你了嗎，所以我就把校車裡裡外外都搞乾淨了，以後接送顯麵子，怎麼樣？還乾淨吧？”
“挺好的。”
窗外的景物飛快而過，他們的車速不低，再加上現在不是下班高峰期，並不堵車，所以很快就到了醫院。
秦惑去問了一下下麵住院部的前台，找到劉奇的病房。
醫院裡有非常大的消毒水味，雪白的牆壁也非常空洞壓抑，裡麵的聲音又隻有哭聲，讓人非常不舒服。
這也就是秦惑不願意來醫院的原因。
迎麵幾個醫生護著一台急救車飛速跑過，對麵就是手術室，他們一進去，手術室立刻亮起紅燈，家屬在外麵心急如焚的等候，再然後就是不安的掩麵而泣。
走廊儘頭是劉奇的房間，房門沒有鎖，透過門縫，可以看到是護士正在換藥。
劉奇安安分分的趴在床上，任由護士動作。
護士換完藥就推著小推車離開去下個病房，正好這時候他聽到有人進來，還以為是家裡人。
“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秦惑眯起眼睛，“劉奇，我是班主任啊。”
罪魁禍首！劉奇立刻轉身，卻不料扯動了自己屁.股上的傷，痛的齜牙咧嘴。
“老師啊，怎麼是你？”
秦惑走上前替他蓋好被子，“看你說的，老師也是擔心你，你的傷勢怎麼樣了？下周能上學嗎？”
劉奇，“……”這才是你的重點吧！
“還沒呢！醫生說傷勢嚴重，最起碼也要臥床一個月。”
他又不傻，能多待一段時間就待一段時間，才不想回去上課。
秦惑笑眯眯的掏出一個筆記本和一個試卷，“這是我們這周的學習資料，卷子是考試用的，他們今天都考完了，就你還沒考，我想你也一時回不去，所以就把試卷拿過來給你做家庭作業了。”
劉奇，“……”並不想接。
這時候，一對夫婦突然闖了進來，他們看到病床前的秦惑，愣了一下。
“這位先生，你是？”
秦惑站起來，“你們兩位是劉奇的家長嗎？”
夫婦點頭，“是的。”
秦惑伸出手，“你們好，我是劉奇的班主任，我叫秦惑，你們叫我秦老師就好。今天我是來給他送學習資源和課後作業的。”
劉爸爸擦了擦手心的汗，握了一秒就鬆開，殷勤的說，“快坐快坐。”
秦惑看得出來，這兩夫婦都是老實人，麵對身為老師的他非常拘謹。
“我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他什麼時候康複，既然看過了，我也應該回學校了。”
劉媽媽擔憂的看了一眼劉奇，“我們家孩子的叛逆期有點嚴重，他以前很乖的，最近也不知道是什麼了……”
劉爸爸的重點則不一樣，“醫生說他下周六可以康複出院了，應該下周就……誒！你這孩子，怎麼砸人啊？！”
劉奇被當眾拆台，心裡已經很不舒服了，感覺好像是他們背叛了他一樣，何況秦惑還是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的傷是怎麼搞的嗎？就是他！就是他造成的！”劉奇瘋狂的把手邊一切能夠到的東西瘋狂的向幾人砸了過去。
劉爸爸劉媽媽顯然不相信他，尷尬的搓搓手，“老師，你彆往心裡去，他就是脾氣不太好，其實是個好孩子的。”
“沒事，我以後會好好教導他的。”秦惑的“教導”兩個說的格外重。
兩夫婦千恩萬謝的送走了秦惑，回到病房，臉就垮了。
老實男人怒氣衝衝的抄起一旁的凳子就衝著病床上的劉奇扔了過去，劉奇迅速躲過，費力的轉過身，兩人很快糾纏在一起打了起來。
而劉媽媽一個人蹲在角落裡默默流淚，而她的手腕上也有很多痕跡不一的青紫。
秦惑走出醫院的時候似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劉奇的病房，不知道怎麼的，他總覺得三人之間的氛圍不太對勁。
天邊的彩霞已經漸漸淡化，烏雲逐漸占領天空，天色也肉眼可見的慢慢黑了下來。
陳師傅還在原地等他，校車是明黃色的，在灰暗中特彆顯眼。
“秦老師，你是我第一個見到的能降服這個班的老師，太厲害了。”陳師傅想起來還嘖嘖稱奇。
秦惑看著窗外的路燈，淡淡的說，“他們還不是無可救藥。”
校車把他送到宿舍樓下，秦惑也是有些疲累的走上樓，現在距離他規定的回宿舍時間還早，胡柒估計不會那麼快回來。
他也沒打開手機，到了門口拿起鑰匙就開了門。
“哢噠~”
秦惑一愣，慢慢的打開門，裡麵黑漆漆的沒有任何聲音，跟以往一模一樣。
把門關上，秦惑伸手去按邊上的壁燈開關，按了幾下，燈卻沒有亮，“難道是燈壞了？”
話是這麼說，他的腿卻沒有動，而是耐心的等在原地，看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情發生。
果不其然，很快就驗證了他的猜想。
沒讓他等太久，天台的門突然被一陣強烈的風吹開，整個大廳的東西都被風吹的七零八落滿天飛。
陽台外栽種的高大槐樹，枝葉不停地搖晃，月光穿過枝繁葉茂的葉子投在敞開的客廳裡。
外麵並沒有風，樹葉枝丫無風而自動，風吹的窗戶“哐哐”作響，樓上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墜落下來，隻聽到一聲巨響。
白色的紙張在空中盤旋，背後突然襲來一絲涼氣，客廳裡慢慢顯現出幾個離地的白色帳篷人影，白色影子慢慢向秦惑飄了過來。
“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白影的聲音尖銳而刺耳，還自帶混音效果和波浪線。
角落裡似乎還蹲在一個身穿紅色長裙長發遮麵的影子，她的指甲鮮紅而尖銳，在月光下似乎還泛著白光。
隱隱還從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卻並沒有看到人，似乎還伴隨著小孩彈彈珠清脆的響聲，似乎就在他的身邊。
一聲聲的，就好像踩在人的心上，讓人的心也跟著這詭異的節奏開始跳動。
影子慢慢飄了過來，近處可以看到雙臂鮮血淋漓，血腥味飄蕩在空中，手指甲尖銳無比，似乎還帶著某種化學藥品的氣味，接著就向秦惑狠狠的抓了過來。
秦惑站在原地，不躲不閃的按住白影的手臂，白影愣住，就聽到他冷冷的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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