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注意禦醫的動作,一邊低聲吩咐塔娜:“帶人將伺候福全的宮人儘數捆了,等候發落。”
塔娜應了是。
阿哥所裡很快就響起了嘈雜聲,宮人哭喊求饒的聲音一直傳到隔壁。褪去龍袍,乘著搬家的最後時分到院子裡來逛一圈的小康熙也聽到了聲響,他探出半個小腦袋,露出一雙眼睛偷偷看外頭,眼裡滿滿都是好奇。
他認得塔娜。
這是皇額娘身邊的大宮女,今日早上還給自己送過點心的。隻是與早上的慈善模樣不同,如今的她神情嚴肅,冷靜且嚴厲的怒斥:“堵上他們的嘴。”
等一行人走遠,小康熙才走出來。
他眨巴著眼睛,看看隔壁院子:“這是二哥的住所?二哥出事了?”
梁九功納悶的搖搖頭:“奴才沒聽說。”
小康熙皺著眉尖,去福全院子裡轉了一圈以後還是忍不住,追著塔娜離開的方向小跑而去。
周禦醫將二阿哥細細檢查一遍。
他臉色微鬆,終於有心情捋一捋美須:“回稟皇太後,回稟董鄂太妃,二阿哥舌苔薄而色白,脈滑無力,二阿哥的確染的是風寒,隻是二阿哥體健,未有高熱僅為低熱,又無咳嗽鼻涕,因此據下官看已染病有四五日了。”
小福晉董鄂氏絞著帕子。
她聽得稀裡糊塗,連忙問道:“那是,那是要好了嗎?”
周禦醫重重搖頭。
他臉色肅穆:“時間長了容易風寒入肺,那才是最危險的,輕則留下後遺症,重則丟掉性命都有可能!”
董鄂氏被嚇得頭暈目眩。
要不是兩名宮女機敏的上前護住,董鄂氏險些摔在地上。
看她臉色發白被嚇得不清,周禦醫態度略略和緩,安撫了一句:“當然二阿哥如今隻要好好喝藥,發了汗,退了燒,想必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福全已是七歲多了。
他已經聽得懂禦醫話裡的意思,聽聞自己的疾病居然是如此危險以後,福全的小手也忍不住用力,緊緊抓住皇額娘的袍子。
診斷和自己看到的一致。
琪琪格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感受到了福全的緊張。她伸手又抱了抱福全,揉著他的小腦袋鼓勵:“福全是個好孩子,要好好聽禦醫的話,吃藥養好身體知道嗎?”
福全乖乖的應了聲。
半響他才紅著眼,小小聲的呐呐著:“其實……其實兒臣前幾天就覺得不舒服了,可是每次都要喝苦苦的藥,兒臣,兒臣就沒說。”
福全咬住唇瓣,瞧著惴惴不安。
皇額娘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壞?隻是下一息福全就聽見了皇額娘的輕笑聲。
他疑惑的抬起頭。
福全正對上琪琪格的雙眼,琪琪格掐掐肉乎乎的臉頰肉,笑眯眯的低聲嘀咕:“其實皇額娘小時候也是這樣,一聽到要喝苦藥就恨不得撒腿就跑。”
福全睜圓了眼睛。
剛才的忐忑不安瞬間消散,他滿是好奇:“那然後呢?皇額娘逃脫了嗎?”
琪琪格搖搖:“當然沒有。”
福全立馬蔫吧了,失去世俗欲望的小表情被琪琪格儘數納入眼中。
琪琪格笑彎了眼,又小小聲補充:“皇額娘的阿瑪額娘追了老遠才把皇額娘抓回去,然後做了花椒燉雪梨給皇額娘吃呢!”
福全還是頭一回聽說:“花椒燉雪梨……?”
琪琪格笑眯眯的點頭:“甜甜的非常好喝,而且喝了以後熱乎乎的,睡了一覺身體就全好了。福全要不也試試看?”
總比吃苦藥來得好。
福全立馬舉手同意:“兒臣想要,兒臣想要!”
周禦醫也同意皇太後的看法。
同時他還有點驚訝,雖然雪梨是風寒時常用的食物之一,但是很多人會將風寒風熱混淆,更喜用蘿卜雪梨水,卻不知後者清熱解毒適合風熱所用,而前者驅寒暖身更適合風寒所用。常有人說蒙古大夫,看來還是有技術不錯的大夫的。
周禦醫說沒問題,琪琪格也立馬吩咐下去。
很快宮人們便取來窖藏的雪梨和曬乾的花椒,花椒蒸雪梨的做法非常簡單,隻需將雪梨放鹽清洗乾淨,再挖掉一部分梨肉,放入花椒粒、冰糖和少許水一起蒸熟即可。
燉煮十分鐘,暖呼呼的熱氣伴隨著香甜的味道噴湧而出。福全聞到甜絲絲的味道就有些迫不及待了,眼巴巴的湊了過來。
琪琪格挖了一勺嘗嘗。
作為貢品的雪梨本就甘甜,燉煮之後更是香甜濃鬱,幾乎吃不出花椒的味道,和甜品一模一樣。
琪琪格都想再來一口了。
當然在福全哀怨的目光注視下,她還是遺憾的停下手,將一盅湯推到福全的麵前:“小心燙。”
福全舀起一大勺梨湯。
他呼呼吹了兩下,啊嗚一口放入嘴裡。入口甘甜,沒有絲毫的酸澀,甜蜜的味道在唇齒間擴散,福全一口接著一口,吃得根本停不下來。
正當他埋頭苦吃的時候,外麵一陣騷動。
從塔娜口中得知福全生病的小康熙腳步匆匆,他滿臉擔憂狂奔而入:“二哥!你沒事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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