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牌匾。
胤礽呆呆地凝視著牌匾,許久之後他才尋回自己的聲音。胤礽的脖子一卡一卡的轉向一側,他看著胤祉緩緩發問:“這是……這是……?”
胤祉沉痛的閉上雙眼。
仿佛這樣,他就可以裝作自己從未看到牌匾上的字,也可以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接替講解任務的是胤禛。
他輕歎一聲:“太子二哥,這是汗阿瑪賜給胤祺的牌匾。”
胤礽:…………
他又猛地回頭去看,牌匾上大寫著四個字:愚笨第一。
胤礽閉了閉眼睛,而後又再次睜開。
隻可惜牌匾上的四個字依然沒有改變,他滿臉驚愕和震驚,眼珠子險些脫眶而出:“…………這啥啊這是?”
胤禛麵無表情:“牌匾。”
胤礽用力搔抓腦袋:“孤也知道是牌匾,可是汗阿瑪,汗阿瑪他!汗阿瑪怎麼會,怎麼會……”
“汗阿瑪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怎麼不能做這事。”胤祉選擇放空麵上表情,自暴自棄的回答:“汗阿瑪說了,等以後胤祺的表現讓他滿意,汗阿瑪才會將這牌匾收回去。要不然,等胤祺日後出宮建府,就將這塊牌匾,這塊牌匾掛在他府邸門上!”
胤礽:…………
胤礽倒吸了口涼氣,驚恐的看向胤祺。隻是淺淺幻想一下那樣的景象以後,他便通體發寒。
想想看——
一行文武百官,平民百姓路過皇五子府邸,就可以看到朱紅色的大門門楣上,掛著上書愚笨第一的牌匾,隻怕無需半月,胤祺愚笨之名定當傳遍全國,流傳後世,更可能會被銘刻於史書之上。
胤礽吞了吞口水。
他憐憫的看向嚶嚶哭泣的胤祺,由衷的升起憐憫之心。同時胤礽還試圖安慰一下:“汗阿瑪也是為了胤祺,胤祺隻要努力……努力,汗阿瑪日後定然會將牌匾收回去的。”
胤祺哇哇痛哭。
他拚命搖頭,絕望的呐喊著:“要我達到汗阿瑪的要求……這輩子都不可能的吧!”
胤礽麵色一肅:“怎麼會?”
胤祺抽抽噎噎,指出非常重要的一點:“汗阿瑪都沒給出個具體的要求,那豈不是都是看汗阿瑪的心情嗎?”
另一邊太皇太後也說起這件事。
她難得不讚同康熙的行為:“皇帝,這牌匾之事也太過了一些。”
康熙倒沒覺得自己做錯。
他一臉不悅:“要不是皇額娘已經揍了胤祺一頓,朕也會狠狠揍他一頓。胤祺越來越沒個正經,無法無天,天知道再放縱下去他會鬨出什麼事。”
皇帝這麼說,太皇太後又有點無奈了。
琪琪格覺得康熙說的也沒錯:“皇額娘,新年一過胤祺便六歲,也到了去宗學讀書的時候,到時候萬一考個不及格或者倒數……”
太皇太後忍不住坐直了身體。
宗學作為近距離接觸皇子的學校,作為能夠在皇上跟前露臉的存在,裡麵的競爭可以說是水深火熱。
其原因便是考試製度和排名製度的引入,前三十名的學生可以在紅榜露麵,受邀參與下一輪的開學典禮。
相比之下,後三十位的學生會被名列黑榜之上,受到來訪宗學的皇帝、宗室乃至諸位朝臣的圍觀,難保未來前途。
在此之後競爭迅速白熱化。
不止是學生咬牙拚死努力,就是各家王府也是卯足了勁道唯恐落後。
競爭還蔓延到旗學、府學、京學乃至國子監中。在其他學府中沒有宗學那般的‘胡蘿卜’?沒關係!
旗學和國子監內裡設置優秀學員名額,出色學員可以獲得前往宗學就讀的資格,另外府學和京學裡也設置了獎學金製度,家境貧苦者可獲得全額獎學金不說,甚至連吃住也全數包含,甚至還可以為家屬安排工作。
各家學府都處於卷卷卷的狀態。
就是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乃至胤祉和胤禛,在外的這些個月裡也沒停下讀書學習,多少也和這個有關。
唯獨胤祺……
太皇太後扶住額頭,忍不住歎氣:“無論皇帝和宜妃都是聰慧的……”
胤祺怎麼就對讀書這麼不上心呢?
康熙偷偷看了看琪琪格,恰好被琪琪格逮了個正著。琪琪格勃然大怒,怒目看著康熙:“皇帝,你什麼意思?胤祺養在慈寧宮裡,胤禔和胤祉也養過呢,再說——皇額娘也有份。”
太皇太後也看向康熙。
她眼裡也隱含著不滿:“子不教父之過……”
康熙咳嗽一聲。
他連忙打斷太皇太後的話:“朕什麼都沒說。”
你這比說了還可惡。
琪琪格白了他一眼,而後還是問了一句:“不過你後麵打算怎麼辦?這牌匾要放到何時?”
“放到他有長進建樹吧。”
“這是什麼要求?那他萬一成績追不上呢?萬一以後沒什麼建樹呢?”琪琪格對康熙的處理方式有點不滿。
康熙冷酷無情的擺擺手:“與其讓他愚笨的名字傳開,倒不如朕先給他下個——”
話還沒說完,康熙眼前多了根拂塵。
康熙的聲音戛然而止,久久才出聲:“……皇額娘……”
拎著拂塵的是琪琪格。
失去拂塵的是梁九功,他怔楞片刻才發現自己手上的拂塵沒了蹤跡——這已是第三回了,他有苦說不出,隻能眼巴巴的瞅著皇太後,唯恐拂塵離自己而去。
琪琪格目光幽幽的盯著康熙。
她的眼眸裡滿是威脅之意——你再說一句試試。
康熙沉默了。
剛還在因為皇帝之話而皺眉的太皇太後,此刻也是目露愕然,滿是驚訝的看向琪琪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