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許府。
許京墨的奶娘急得直拍大腿,“哎喲,表少爺,您可勸勸大少爺吧!他這些天像著了魔似的,又是看書又是作畫,把自己關好幾天了,送進去的飯沒動幾粒,不知道去了一趟永安府是不是撞了邪,呸呸呸!不是永安府撞的邪,指不定路上撞什麼了!”
南星纖細的長睫在瞳孔上落下淺淡的陰影,他定神看了看急得要命的奶娘。
這奶娘是許京墨從揚州帶來長安的,從小帶許京墨長大,膝下兩個兒子都遭難死了,便把許京墨看作是親兒子。
看奶娘急成這樣,許京墨這幾日想必是十分反常。
鐵定是見過江雲華了。
永安府春華宴上,皇城各家公子展現才藝,小王爺江雲華壓軸,一首七言驚豔四座。
那日許京墨作為小吏跟著上司有幸去了現場,一見?江雲華驚為天人,回來時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點燈默寫?下那首七言,癡傻了般看了好幾日。
便悶在房裡又開始懸梁刺股讀書作詞了,可每每做出來的詩詞狗屁不通,放在那首七言一旁都像是玷汙了那詞似的,他又想把那日所見?的天人畫下,可筆墨一下,隻能畫出個醜惡羅刹。
如此幾日,愈發深感自己身份低微學識淺薄,瞧那天人一眼都是褻瀆,如此便消沉了下去。
原來已經到了這裡,接下來是許京墨千方百計打聽江雲華的喜好,順著那人的意把自己包裝成個雅人。
南星連忙安慰奶娘:“嬤嬤不要急,我?這就去勸勸哥哥。”
奶娘說:“表少爺千萬要勸住,許家就剩大少爺一根獨苗苗,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和老爺夫人交代啊........”
南星安撫她一二,便去敲許京墨的門。
揚州的富貴大頭,到了長安也是萬貫家財,頂著規製買的宅院,院落、花園、丫鬟、小廝,處處彰顯富貴,南星穿過花團錦簇的園子,直奔西廂房。
兩聲敲門聲後,傳來了許京墨不耐煩的罵聲:“都說了彆來擾我!”
南星說:“兄長,是我。”
屋子裡窸窸窣窣一陣,許京墨遲遲開門,那門咯吱一聲,裡麵站著個高大勁瘦體態修長的男人,那男人容貌俊美,
雙眸狹長,細看,還真是生了雙親戚排擠時說的狐狸眼,眯著眼盯人時有些狡猾陰冷。
許京墨皺眉:“什麼事?”
南星乖巧笑笑?:“小侯爺約我?去玩耍。”
許京墨有些詫異:“他不是膩了你了,怎麼還約你去玩?”
那時小侯爺吵著鬨著要南星來長安玩,可玩了不久就膩了,如今許久沒想起南星,怎麼今天想起了他來了?
南星道:“也不知道,就是派人來捎了個信,說是下午海月閣有?個詩會,玩些詩詞投壺遊戲,問我去不去,不去也是罷了。”
“去!自然是去!”許京墨說。
南星道:“這回要幫兄長注意些什麼人,多和什麼人說話?”
以往每次跟著些公子哥玩樂,南星都會問一遍這些問題,這些公子哥多少是些官宦貴戚,許多是許京墨要的人脈,許京墨要哪些人,便好讓南星多注意討好些。
許京墨愁眉已久終於展眉,他連忙道:“往後也不用多注意誰,隻注意小王爺便可,多打聽他的喜好厭惡!”
南星:“哪個小王爺?”
“襄王府小王爺,江雲華。”
南星點頭:“我?收拾一番便去海月閣。”
南星回屋收拾。
許京墨對他錢財方麵從不苛刻他,什麼都給的是頂好的,丫鬟下人一堆賞在院裡伺候,南星一回院,便有丫鬟上前。
南星擺手道:“你們先下去,我?換身衣衫。”
衣衫是要換的,這什麼奇怪的配色?
南星低頭隨便一看,就覺得這顏色奇怪,他關起門來往鏡子裡一照,差點沒崩住人設要過去暴打許京墨一頓。
昂貴的西洋鏡清晰的照出了他的模樣,他穿著一身據說是時下最流行的衣衫——大紅大綠。
裡邊是昂貴的綠料精心縫製而成,還鑲上了金線,外邊套上一件絲綢做的紅衫,他全身上下不下百金,要不是有這張臉撐著,他在這個死亡配色下簡直辣眼。
長安多倌樓,樓裡的美貌小倌受貴公子追捧,皇城裡男風盛行,許多公子都學著這樣打扮,一副風流豔麗模樣。
而且色澤鮮豔的衣服是富貴的表現,許多風流貴公子也是如此穿著,許京墨來了長安,必然是要南星跟著這風氣走的,而且南星
多是和公子哥們玩耍,如果跟不上時下風氣,恐怕要被人笑?話,於是便一直讓他學著這樣打扮。
不僅是衣服,他的臉都上了一層粉,還點了些胭脂。
雖說他這樣也是濃豔美麗,總是多了些俗氣?,是盲目跟風的俗。
不知是學了什麼人的流行妝容,這胭脂水粉確實是不適合他的。
南星讓丫鬟打了盆熱水進來,他把妝容卸掉,好好洗了把臉。
仔仔細細洗淨以後,南星用柔軟的布巾好生擦拭,往鏡子裡一看。
確實是張非常漂亮的臉蛋。
和上個世界有?七八分相似,比上個世界少了些陰冷濃豔,多是了些純淨天真。不像上個世界那樣,彆人一瞧,冷豔到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