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和裴若楓有過約定,各憑本事,誰能帶南星走誰就能跟著南星。
裴若楓拿到了先行權,但他承擔的風險更大,長安相對要險要些。
如果裴若楓做到了,南星去海外。
如果裴若楓死了,裴英便帶著南星去西域。
隻是沒想到裴若楓死得這麼早。
南星才出峽穀就被抓到了,幸好他的人早有準備在那兒接南星。
他把江雲華摸得透透的,江雲華為什麼這麼容易讓南星出來?就是要將他們引出來。
太可惜了,他早就識破了,他還能反其道而行,讓自己的人帶著南星過來。
江雲華肯定是有所保留,是留著人等他露麵才動手,如今隻是小打小鬨。
隻要他的人帶著南星到自己的兵力範圍,說不定還能把江雲華殺了。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著了魔般的、發了瘋般的出去,什麼人也沒帶的露麵了。
這一刻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南星被幾個士兵從馬上擄了下來,披頭散發滿身狼狽,他推開幾個士兵馬上跑,沒想到踩到了長戟摔了一跤。
便被人抓住手和腳擄掠。
裴英睜大眼睛看著,他鼻腔發出一聲哀鳴,渾身是麻痹了般的冰冷,待恢複知覺時已經是淚流滿麵。
他曾做過夢,夢裡是他和南星的前世,那一世南星是他的,他以為那一世南星是他的。
可是剛剛這一幕、那似曾相識的一幕,像極了南星被幾個人欺負。
清晰的畫麵一閃而過,那些似曾相識又熟悉至極的畫麵,今日江雲華這些人隻是像、他們不敢,而他腦中的那些記憶、南星屬於另一個世界、上輩子的畫麵。
才是真正地可惡可恨、肮臟至極。
他曾在夢裡看過南星的屍體,他在夢裡看到那個世界的自己眼裡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
他曾騙自己是巧合。
原來真的和他有關係,不僅是有關係,而是他,恐怕就是上輩子殺害南星的真正凶手!
他曾以為的如膠似漆的纏綿、他無數次回味幻想的美好,原來不過是一場單方麵的奸.辱!
那晚他中了藥,便是把前來求助的南星給上.了!
難怪夢中的南星在他懷裡總是在哭,他以為是自己太過粗魯、不夠體貼,他還以為南星是心甘情願!
哪有什麼心甘情願!不過是他單方麵的強迫!
甚至、甚至他還責怪是南星勾引!而後的細作事件,他全然怪在了南星頭上!
原來上輩子他也是懷疑了南星並且扣押了南星。
這輩子他害得南星失去了鄉試的機會,可上輩子他直接用了刑!
是比鞭打更惡毒更喪儘天良的法子,他端著高高在上的態度把南星歸類為嬌奴,喊了幾名士兵輪流弄他!
禁欲已久的士兵見到這樣的美人發了瘋般的飽食一頓,南星快壞了快死了還沒有人停止。
南星可是裴家唯一的骨肉!
流落在外十幾年,受了這麼多苦,到頭來還要被受了自己親生父母無數恩惠的養子、被哥哥奸.辱、看輕、汙蔑——甚至送給彆人輪流欺辱!
裴英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個巴掌!
畜生!
而他這輩子還沾沾自喜、還自負的以為曾經得到過南星的自己擁有無比優越的條件,還幻想南星會喜歡他、幻想著風花雪月、幻想著南星要他。
可笑、可恥!
畜生都比他有資格!
他以為江雲華對南星最不好,以至於南星厭惡至極。
原來對南星最壞、最讓南星恨的人,是他自己!
他沒有一點資格!
裴英衝了上去,瘋了般把挾持南星的幾個人都殺了!
身首分離、死無全屍。
其實最該死的是他自己、他恨不得回到上輩子,一刀一刀的把那個自己殺掉切碎!
他把南星拉上自己的馬,南星坐在他的馬前,鮮活溫熱,美麗無比,他幾乎不敢觸碰他。
他渾身都在顫抖,仿佛他觸碰南星便是玷汙了南星般的。
“對不起、對不起南星!我真是可恨可惡!”
南星斥道:“說什麼呢,還不快走啊廢物!”
他猛然醒悟,連忙摟緊南星帶走他逃跑,後背的江雲華的兵馬追來,上百名騎兵緊追不舍。
沒錯!先得帶南星離開這裡,到了西城、到了西域,南星怎麼對他都行,他可以做牛做馬,他也心甘情願死在南星手裡。
騎兵很快就追上來了,前方本來通順的斷崖橋梁不知何時被人截斷。
而他的人馬正在橋的那一邊。
江雲華怕他帶著南星衝下山崖,不敢追得太緊,騎兵僵持了好一會兒,江雲華才從後麵出來。
誰知道南星一看見他的臉,便忽地狠狠鞭打馬匹,烈馬仰頭嘶吼一聲,竟是帶著南星和裴英跑下山崖!
“南星——”
江雲華急得衝了上去,幸而裴英眼疾手快抱著南星飛了下來,眼睜睜看著那烈馬飛下了山崖。
江雲華嚇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你彆衝動、彆怕!我沒有要拿你怎麼樣!”
裴英也怕了,怕南星一時間想不開跳了下去,便連忙抓住南星的手腕。
南星指著江雲華:“退下!帶著你的人退下!給我一匹馬!”
“好好好!你彆急,我立刻備馬!”
江雲華可能是嚇到了,連忙讓人後退,很快便備上了一匹馬。
裴英檢查了一下馬匹可有異樣,見真是一匹烈馬,便帶著南星騎了上去。
然後他摸住了韁繩。
裴英眼眸微動,韁繩上有毒。
他手上有傷,碰到了韁繩,那毒液便進了血脈。
這東西是針對他的,江雲華知道南星手上沒有傷,碰了也沒事。
可他得死。
“駕!”
但他依舊狠狠的鞭打馬匹,帶著南星遠去。
一路上遇見了好幾次險要,江雲華顯然沒有那麼快善罷甘休,騎兵一路都在身後遠遠跟著,幸好裴英騎術頂尖,終究是把人都甩開了。
“去江口出海,我們出海!”
本來想帶著南星去西域,但是路斷了,隻能帶著南星出海,裴若楓的人在那邊等著,能拖江雲華一段時間。
隻要出了海,南星就能走了。
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冰冷,恐怕連子時都堅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