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南星說話了。
“我怎麼相信你?”
江雲華瞬間欣喜若狂,南星說話了、問他了、理他了,這代表還有希望,還有可能。
即使是恨他,也比不理他要好。
他的心提得高高的,他微微垂眸、輕輕地吻了吻南星耳邊冰涼柔軟的黑發,低聲地、小心翼翼的說:“你要我怎麼證明都可以。”
甚至可以出長安遊玩,我會派暗衛在暗中保護你。
南星輕輕地笑了一聲,很輕很輕的說了句什麼,江雲華沒有聽清,連忙弓著身貼著耳朵去聽,他心急的問:“什麼——”
他話音未落,隻覺得頭上的發簪突然被南星抽出,長長的黑發瞬間披散開來,他這一刻還沒來得及細想南星這是要做什麼。
隻是突然間覺得胸口猛然的刺疼,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心臟滲出了血。
也不是那麼痛,他甚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被南星殺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衣,俊美流淌,溫潤如玉,那猩紅的血似在雪地裡刹那間開出了一朵妖花,正在迅速的吸取他的生命。
他長睫微微顫動,低眉看見南星輕輕笑道:“隻要你死了就能證明...........”
南星毫不留戀,一把將他推開,江雲華猛然吐了一口血,他踉蹌退後幾步,他看見南星已經往外麵跑去,他驚慌失措的去抓他。
“不!南星、南星你沒有鑰匙——”
沒有任何的憎恨、埋怨、不滿,他隻想抓住那個人。
好似用了一生中最大的力氣去抓住那個人,在要抓住的一瞬間,突然墜落。
時間到了,橋梁收了起來,南星過不去的。
下麵都是水,很深很深,他知道南星不會水。
好在、好在抓住了南星的手。
江雲華一手緊緊抓住囚籠的杠,一手抓住南星的手腕,他的口腔裡都是血,力氣快沒了,他吃力地說話、哄著南星:“你快、快上來,抓住我,求你了抓住我!”
鮮血滴落在南星白皙漂亮的臉上,讓他徒增了一抹妖冶,南星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真是純美漂亮,像天上的仙人一樣。
他放開了江雲華的手。
江雲華抓住南星的手腕,正是一點一點的滑落,他終於絕望地哭了起來:“不要放手、不..........不要啊南星,我真的沒力氣的.........我快死了..........我死了什麼都是你的,權勢和自由都是你的!不要!不準放手!”
不知是回光返照還是如何,他突然用力抓住南星的手往上拉,仿佛是誓死要把南星拉上來。
他胸口的血流得更快了,碧藍的湖水被染了些許紅色。
“來人.........”
可是因他禁止彆人和南星接觸,下人被他打發地遠遠的。
而上天似偏偏要和他作對,他的血滴在南星的手腕上,更滑了,南星又滑下去一點。
他突然想起那日從船上把南星帶回來時,他帶著南星在一個小島上停留過兩個時辰,島上有一片美麗的沙灘,他捧起一手的細沙握緊。
可是他越握緊,美麗細膩的細沙流失的越快。
現在便好像那時般,他手裡的沙正一點點消失。
直到隻能握到南星的手指時,他的心已經涼了。
南星就在他的眼前,如一隻下墜的飛鳥般墜落進碧色如玉般的湖裡。
那日他跪在殿前、先帝曾和他說過:“你還年輕,你不知道求不到是多苦。”
他知道了,他現在知道了。
他怔怔的看了一瞬,便是義無反顧的,和南星一同墜落下去。
南星仿若一隻水妖般墜入了更深的湖裡,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像煙一般的撈不見。
好冷啊。
他突然記起初見南星那日,是個暖陽天,他從馬車上下來,遠遠的見著一名小公子。
那可真是靈秀漂亮的人兒,美麗得不像話。
那天好暖和。
時光又是急速倒退,畫麵一幀一幀閃過。
掠過他在慈寧宮時、在許府時,又是那日在襄王府外,南星手裡拿著一盒剛出爐的蛋黃酥。
好香啊,他看見自己滿眼寵溺的接過。
畫麵一閃而過,他漸漸從青年到少年,又慢慢變成了稚嫩的孩童。
終於定格在他三歲時。
他麵前有個人問:“你看見一個抱孩子的女人嗎?”
他點頭。
“那個人往去了哪個方向?”
他指了一個方向。
那是正確的方向。
好多年以後,裴家的小公子被眾星捧月的圍在中心,那日小公子考試拿了頭等,被朋友們起哄喝了些酒。
在海月閣、在長江春水,而他恰巧路過。
張明川說:“那襄王府的小王爺和咱們不是一路人。”
小公子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他問:“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小公子彎眼笑著:“我聽我娘說,你小時候救過我!”
“我是裴家的小侯爺,我叫南星,你叫什麼?”
他輕輕地彎起眼笑了起來:“我出身襄王府,我叫江雲華,表字若安,長安人都管我叫小王爺。”
【嬌奴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