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冬猛然將眼睛睜開了。
“誰?”
兩人都一頭霧水,還沒能明白,“什麼?”
“笑聲。”寇冬說,“你們沒聽見?”
宋泓的唇角慢慢抿成了一條直線,搖了搖頭。
身旁的小姑娘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曾聽到。
“會不會是聽錯了?”
寇冬不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事實上,他連那其中隱隱的鼻音也聽的一清二楚。
——是誰在笑?
他將這條小道仔仔細細看過去,宋泓兩人對視一眼,也從包裡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瑩白的光柱照出來,逐漸將這條昏暗的路映亮了。
觸及到那棵被風吹的瑟瑟抖動的樹時,寇冬忽然一頓。
“……那是什麼?”
風似乎在一瞬間停止了。
四周沒了動靜,隻有陰慘慘的月亮高高掛於天上。那裡窩著一團雪白的東西,乍得看上去像是塊搭在地上的白布巾。
那一簇光亮慢慢下移,最終定格在了地麵。借著這束光的映照,寇冬他們終於看清了那從樹乾後露出來的一截慘白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那不是什麼白布巾。
那是一截死人的腳。
縱使是向來沉靜的阿雪,這會兒也禁不住迸出了一聲受驚的氣音。
他們不是第一次在遊戲中見死人。可卻從未有過一具屍體,會是眼前這樣的。
與其說他是屍體,更像是一具石膏像,冷冰冰,泛著種不正常的死白,甚至看不到任何血管或筋脈的顏色——這具屍體從頭發絲到腳趾尖,都是白的。
他的身子像水母一樣鼓脹起來,已然緊繃到了極致,手指一觸,硬邦邦也如同一塊冷硬的石頭。
小姑娘的手有點兒戰栗,半天才抹去了他鬢邊的亂發。
“他——”
他們共同認出了這張臉。
這正是白日裡,被指控為小偷的學生的臉。
“他死了。”
不久前才看到的活生生的人,如今躺倒在這裡,卻已沒了呼吸。三人都久久無語,許久後才有保安急匆匆奔來,衝著他們道:“學生,讓開點!”
“讓開讓開!”
警車也聞風出動,對這樣怪異的屍體已然十分熟悉,並不覺著奇怪。幾個人合力將他抬起來,平著放進車中,並叮囑道:“小心,他現在特彆脆,很容易碎。”
這個脆字,令幾個人的後背都是一寒。
為首的警察打量著他們,問:“你們是率先發現的?”
見幾個孩子點頭,他在紙上記下什麼,複又抬眼瞧著他們,態度溫和了點,“嚇著了吧?跟我們走一趟吧。”
三人坐上了車,與他們一同去了警局。
警察沒為難他們,隻問了些時間、地點、認不認識等基本問題。待到情況差不多記下,他用手指揉了揉額心,方才輕輕歎了一聲。
“第十四個。”
宋泓與寇冬對看一眼,試探著發問:“警察叔叔,我能問問他們的死因嗎?”
警察搖搖頭,倒是苦笑了一聲。
“倒不是不告訴你們,隻是我們也還沒查出來。”
宋泓有些意外,“屍檢報告……”
“學生,”警察道,“你看看那樣的屍體,你覺得他會是尋常的死法嗎?”
——的確。
哪兒會有尋常人,死了會是這個樣子。
寇冬:“您的意思,他是被鬼害死的?”
“這可不能說,”警察板起臉,卻沒多少怒氣。他對著寇冬的態度,比對其他兩個人更柔和,“社會主義接班人,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咱們信的是唯物主義,這種神神鬼鬼,咱們社會主義裡都是沒有的。”
社會主義接班人寇冬:“……”
他原本也覺得沒有,直到有一天,他在玩一個經過了社會主義考核的戀愛遊戲後,進入了個到處是坑的恐怖遊戲……
“可能是什麼罕見的基因或病毒,”警察含糊道,低下頭在本子上寫字,“以後要是有結果,都會告知社會的。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宋泓明白了,這個NPC能提供的信息相當有限。他也不留戀,示意寇冬走。
寇冬卻沒起身,反而沉默了會兒,突然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我能問問您嗎,”他道,“其他十三位受害者……他們在死前,發過脾氣嗎?”
警察將眼睛從本子上抬了起來,很詫異地望著他。
“有。——你怎麼知道?”
他的筆於紙麵上敲了敲。
“三個人和鄰居動了手,四個人與配偶爭執,剩下六個打的都是同事或生意夥伴。隻是這能說明什麼?”
寇冬搖搖頭,笑起來倒是一副天然無辜的樣貌。再加上這會兒臉嫩,又是藍白校服,領子上頭還露出一截細細白白的頸子來,看著沒有半點攻擊力。
“沒什麼,我就是想起來,想問問您。”他說著,從椅子上站起身,重新背上自己的書包,“要是可以,我們就先走了。”
“等等,”警察忽然想起什麼,道,“現在外頭不安穩,你們又沒成年,我通知了你們學校的老師來接你們——”
話音未落,門被篤篤敲響。寇冬抬起眼,一雙優越的長腿瞬間映入眼簾,再往上看,是一張斯文俊秀的臉。年輕的心理教師推了推自己鼻梁上駕著的金絲眼鏡,衝著他們微微一笑。
“走吧,”他道,“我來接你。”
後麵的宋泓&阿雪:“……”
他們當然不會以為這話是同他倆說的。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NPC是怎麼回事——把他倆當死的嗎?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