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離櫟陽城不遠的莊子裡,在山地裡凍了好些天的馬終於有了落腳的地方,到了馬廄就開始悶頭吃草料,任小甲怎麼刷也不肯抬頭。

另一邊的院子裡,趙虔讓隨從出去看莊子裡的情況,自己則和撿回來的清潤少年圍著那一兜紅薯說話。

這東西以前沒見過,不過味道的確不錯,就是少了點。

“我和小甲隻有兩個人,就算將馬車塞滿又能帶多少東西?”衛霽被冷風吹的頭疼,蔫蔫的靠在避風處緩了一會兒,然後無精打采的說道,“如果還想要的話,可以留下幾塊明春種下。”

“這些先不說,先讓人找個疾醫過來看看。”趙虔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讓人去將莊子裡的老疾醫請過來,然後催著病懨懨的少年人趕緊進屋。

隻看模樣就知道這孩子不壯實,也不知道在山洞裡窩了多少天,不生病才奇了怪。

衛霽也沒推脫,雖然他對岐黃之術很是精通,但現在缺少藥材,有個疾醫自然比他讓小甲去采藥來的方便。

這莊子是趙虔的私產,平日裡由農戶照看,土地算不上肥沃卻也能養活兩三百人,紅薯這東西很養活產量也高,雖然吃多了不好,但秦人貧苦,對他們來說應該很有用。

老疾醫很快抱著藥包過來,看到屋裡是個恬靜的少年後有些驚訝,趙虔剛聽衛霽說紅薯生著也能吃,這會兒正啃的帶勁,見老疾醫站門口不動彈當即瞪大眼睛怒道,“愣著作甚,還不快去治病?”

老疾醫急忙告罪,看那少年人自覺將手腕遞過來,這才捏著胡子開始把脈,“脈象浮緊,呼吸急促,肺經受涼,乃是風寒之症。”

少年人渾身裹在狐裘裡麵,露出來的一張小臉帶著病氣,聽完他的診斷也隻是露出一個軟軟的笑容,“有勞疾醫。”

“喝藥能舒緩病情,最重要的還是多休息。”老疾醫受寵若驚後退了些,朝屋裡二人行了禮便下去抓藥,心裡止不住疑惑他們公子哪兒找來這麼俊的後生,就是身子弱了點。

衛霽低聲咳著,待喉中癢意褪去這才輕聲說道,“如果等不急的話,找個暖和通風的地方,加點水把紅薯放進去,過幾天就能長出新芽,到時候隨便找個地方直接種下便是。”

趙虔看著手裡的隻剩下幾口的紅薯,再看看文文弱弱本應不通庶務的貴氣少年,摸了摸腦袋坐到塌上很是不解的說道,“中原那邊的東西在秦國可不好長,這紅薯味道不錯吃法又多,應該隻有世家貴族才吃得起。”

秦國窮的連個細麵鱠魚都沒有,更不用說山東諸國那些名貴吃食了,他沒見過也正常。

“你想多了,這東西不是從中原帶過來的。”衛霽窩在塌上,看著壯實的公子虔很是無辜的說道,“你可以試試,萬一種出來了呢?”

“怎麼聽著這麼不對勁兒呢?”趙虔捋起袖子站起來,看著昏昏欲睡的半大少年愣是給自己氣笑了,“行,就聽你的,萬一種出來了呢?”

他總覺得這小子話中有話,這東西塊頭大分量足還他娘的擋飽,如果真的不用良田隨便找個地方就能種,倒是能給秦人多種吃食。

可如果真有這種好東西,中原那些國家自己會不種?

平日裡除了打仗就不怎麼喜歡動腦筋的公子虔有些迷糊,還想再問上幾句,孰料一回頭那小家夥已經閉上眼睛了,無奈之下隻能拎著布兜出去。

算了,反正隻是找個地方放上四五天,大不了他過些天再來就是。

小甲將馬安置好然後歡快的跑回來,正好看到收留他們的秦國公子給旁邊農戶說著什麼,末了還留下一塊紅薯,搞不明白他們在乾什麼於是搖頭回屋找他們家公子。

雖然都是公子,但是秦國的公子就是沒有他們家公子好,各方麵都沒有。

什麼心思都表現在臉上的少年喜滋滋的蹦躂到屋裡,看他們家公子精神不好已經睡下忙捂住了嘴,在附近轉了轉然後開始輕手輕腳收拾屋子。

這院子應該許久沒有人住過,他們現在是借住不能要求那麼多,好在他勤快能乾,就算在這裡也能讓公子過的舒坦。

趙虔讓莊子裡的農戶照看好撿回來的倆小子,直到隨從們回來準備離開時也沒等到屋裡那小祖宗睡醒,看天色尚早,索性喊小甲過去在外麵點篝火取暖。

“大人,要烤紅薯嗎?”小甲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燃起的火堆,摸著肚子發現自己又餓了,他早上隻吃了幾口紅薯就忙前忙後到這個時候,肚子裡早就空了。

“好小子,二話不說先討食兒啊?”趙虔笑罵一聲,將布兜裡剩下的紅薯藏好然後讓人準備麥飯和苦菜湯,“我可就剩這麼一點兒了,想吃自己拿你們自己的去。”

“隨便吃點也行,我可好養活了。”小甲眨了眨眼睛,乖巧的模樣和剛見麵時鋒芒畢露的皮實小子判若兩人。

他們家公子的神通可不能讓彆人知道,那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秘密,恐怕連君上都不知道,他可是最得公子信任的貼身護衛,肯定不會拖公子後腿。

想從他這裡探聽公子的身份,也不看看他小甲是誰,像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人嗎?

趙虔大馬金刀坐在石墩上,看著這機靈的假裝聽不懂他說話的小子滿臉都寫著鬱悶,屋裡那小祖宗從開始就隻報名不報姓氏,現在看這小子的反應,想來是有意隱瞞身份了。

瞞就瞞吧,在他的地盤還能鬨出什麼亂子不成?

有膽子跑出國門,這會兒倒是知道警惕了,還好他秦國大多是厚道人沒什麼壞心思,真要是山匪過來,就這倆小胳膊小腿兒還能跑得了?

衛國多君子,國人富庶有禮天下皆知,能培養出這般後輩的世家估計也不少,反正誰家少了孩子誰家著急,他這撿著人的才不著急,“小甲是吧,你會武?”

“當然!”扒著麥飯的少年人放下碗筷,挺胸抬頭驕傲的不行,“我可是郎君的貼身護衛,當護衛的不會武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