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的,看看,這香怎麼樣?我剛才點了一根,感覺聞著比以往用的清淡,餘味卻十分醇和,老劉頭說聞著不熏人,石頭也說好聞,你覺得呢?”
正殿裡明道人難得如此活潑,嗯,就是活潑這個詞,看看老頭,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那亮閃閃的眼睛,那渴望肯定的眼神,那兔子一般不斷挪動的身影,不是活潑是什麼?
不過也難怪他高興,誰讓阿木那麼好,到了香道的秘籍之後,發現裡頭有一個道家能用的上的製作凝神香的方子就拿出來塞到了自家師傅的某本醫書的封皮裡呢。誰讓阿木不單是做了無名氏好人,還引著自家師傅在不經意間發現了這張製香方子呢。如此一來,作為一個大夫,十分熟悉草藥的情況下怎麼能忍住不試試?而不試試他怎麼會發現自己對香道那麼有天分呢?看,才試著製了一次,就做了出來,這樣的成就感,彆說是五六十了,就是□□十歲估計都扛不住。
對於道觀廟宇這樣的宗教門庭來說,日常消耗最大的一部分是什麼?就是這個香啊!自己會做的倒是不錯,借著香客往外賣還能掙點,可這沒製香手藝的就不成了,即使同樣批發了也能提高價格往外賣,可這掙得基本上連著自家日常開銷都打不住。這樣的情況下,能有這麼一個方子,能發現自己有天分,簡直就像是一下子給青壺觀開了一條開源節流的坦途一般,你說他能不活潑起來?
泉道人聽到自家師兄成功了,也樂嗬的見笑不見眼,忙不迭的順著明道人的話拿起了那尚且有些粗糙的香細細的端詳了一遍,湊到鼻下嗅了嗅,最後點上插到了香爐裡,細細的體會了一番,最後咧著嘴笑著說道:
“確實好,似乎還有提醒醒腦的作用,感覺十分的清爽。師兄,這香成本如何?”
看看,連著往日最愛偷懶的都知道問成本,可見這師兄弟兩個的銀錢觀念有多執著。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人,即使是道士,那也仙的有限。
“香料的種類不少,不過都不是什麼大價錢的東西,隻是配置起來麻煩了些。”
嘴裡說配置麻煩可這明道人的臉上卻笑得燦爛,可見這不是什麼大價錢說的還含蓄了,指不定裡頭有多少是不值錢的大路貨呢。默契讓泉道人瞬間領悟,神色更飛揚了幾分,一揮手,大氣的說到:
“東西價錢不大就成,麻煩有什麼,咱們好歹人手不少,對了,還有阿木,這小子不是還會些木匠的手藝嘛,讓他幫這多做些製香的工具,大不了咱們一起來就是了,忘了問了,這香料咱們山裡可有?若是有還能在省些。”
剛才的大氣是假的吧,阿木瞧著自家師叔瞬間切換神色,詢問自家山上的產出,想著怎麼節省成本,差點笑出聲來,可看看著兩個激動的模樣,小心的將自己又往一角藏了藏,生怕打擾了這兩個展望未來,自己屁股遭殃,剛躲到門邊就發現,阿青和石頭也偷偷的躲在窗戶底下,正小心的偷聽呢,看到他蹭出來,忙豎起食指,擠眉弄眼的,不讓他出聲。
阿木蹭過去,挑著眉想詢問他們這是想挺什麼,還沒開口呢,阿青就湊到了他耳邊,小聲的說到:
“阿木,石頭是想聽聽,這製香了,以後那製筆的事兒還乾不乾,若是那個錢師傅不想掙了,能不能讓劉爺爺繼續做,聽說劉爺爺正在攢錢呢,說是給石頭存老婆本的,你知道的,石頭雖然不是劉爺爺的親孫子,可好歹也是養孫,一時都說將來石頭要給他抬棺摔盆的。”
哦,這個後頭不說他也明白了,劉爺爺這是看道士能成親,所以想能充當孝子賢孫的石頭將來能成親留個後,讓他不至於死後香火斷絕,沒人上墳上供啊!嗯,這個理解理解,這年頭的老人,到了這年歲,大半都是這麼一個想頭。像是劉爺爺這樣的孤寡老人,那更是執念一樣,不到閉眼,估計都沒法子丟下。
不過這石頭也算是孝順的,雖然這劉爺爺掙錢也是為了他,可他能想到為劉爺爺偷聽,爭取掙錢的機會,可見他心裡對這老頭挺在意,也願意順著老頭的念頭走。
對有情有義的師弟,阿木很待見,所以聽完之後順手的就摸了摸石頭的腦袋,然後三個小孩就那麼湊到了一起,一並的躲在窗戶底下,一邊八卦著,一邊對著石頭說到:
“製筆這個掙錢不多,有了這香,估計師傅不會太在意,最多也就製了自己用,不會花費精力再往外送了,即使師傅不說,劉爺爺繼續做也應該不妨事。反正道觀裡獸骨和皮毛本就有,又不花費本錢,你不用這麼小心。”
“師兄,到底是你的手藝,是道觀的買賣,不問清楚了,怎麼能隨便做,就是做了,劉爺爺也說了,到時候怎麼的,也該有道觀的一份,這是規矩。咱們能在道觀的庇佑下有吃有喝,夏天不曬,冬天不冷,已經恩情厚重了,不能再不知道分寸。”
石頭比阿木還小一歲,那是正正經經的原裝孩子,這麼個年紀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讓阿木好生的側目了一番,對著這個師弟也愈發的喜歡起來。這世上不知足的人不少,可這本分的人也不缺,嗯,果然生民淳樸。
阿木心下感慨,有心多誇獎幾句,這屋子裡頭師兄弟兩個算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驚了他一跳,乖乖,他差點忘了,他們是在偷聽,嗯,這說話什麼的,還是等等回去在繼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