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行看著聞嘉木進入入定狀態, 才從地下室的入口處跳了上去。
魔四就在她的屋子裡還沒離開，見她出來問道：“怎麼？那小子要突破了？”
柳思行點點頭：“可能是想通了點什麼。”
“隻要想通事情，就可以突破的嗎？”身為魔族, 魔四也是頭一次看到修士突破, 非常好奇。
“因人而異。”柳思行坐在魔四旁邊的石頭凳子上, “一般因為境界提升而突破的，都是修為道了，但是境界遇到瓶頸, 導致不能突破停滯不前。”
“所以他之前因為境界陷入瓶頸？”魔四真的沒聽說過。
“……”柳思行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不然聞嘉木可能會丟臉丟到魔界。
這貨簡直一直都在瓶頸裡沒出來過好嘛！每次突破都愁死一片人, 也不知道這次如何。
魔四換了個問題：“人類修士隻能一層一層地突破嗎？”
“看人吧。我最近也是連續突破了兩個小層次。”
“你估計他能突破幾層？”
“不知。”
柳思行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後，就再也沒說話。
她的心思時刻都關注在地下室的動靜，生怕聞嘉木那邊出了什麼錯。
等啊等, 一天、兩天……一周過去了，聞嘉木引起的靈氣氣旋還沒有停止, 柳思行乾脆也進入了入定狀態。
反正護法這事情，有魔四一人就夠了。若是出了什麼問題，他攔不住, 她更攔不住。魔四想搗亂，柳思行也什麼都做不了。
一直到兩個多月之後, 柳思行慢悠悠地（？）修煉到了快築基八層圓滿, 地下室的靈氣氣旋終於停止了。
聞嘉木從地下室跳出來，身上換了套衣服。
“師姐……”他看著站在外麵心情有些急切的柳思行，上前擁她入懷。
柳思行伸手摸了摸聞嘉木的臉, 看到他精神飽滿，狀態很好，才放下心來。
“以後不必叫我師姐。”她臉上露出清淺的笑容，誠心誠意地恭喜他，“你終於把師兄的身份拿回去了。”
不錯，聞嘉木這一次突破，修為直接升到了築基九層圓滿。
若不是在魔界裡不能渡劫，他怕是要成就修真界曆史上最最年輕的金丹期了！在二十多歲的年齡！
感覺到這邊的情況，魔四也從石頭城堡的其他房間跑了過來，看到狀態煥然一新的聞嘉木，他嘖嘖稱讚：“看起來不錯呀小子~”
聞嘉木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魔族。
一開始他被抓過來的時候隻覺得他可怕，後來又覺得他過分，現在卻……嗬，聞嘉木釋然地輕笑，鞠了一躬：“前輩，多謝您。”
魔四一臉懵逼，也不知道這謝從何說起。
莫非說的是讓他們倆小情侶團聚？
他擺了擺手：“不用謝不用謝，我去找我大哥他們過來，你們倆先聊著。”
然後就跑掉了。
柳思行知道那幾位魔將又要來跟他們商討事情，拉著聞嘉木坐下，問他：“怎麼樣？有什麼想法了嗎？”
“師姐，我……”聞嘉木剛開口，又被柳思行打斷了。
“說了不必叫我師姐，你如今已經比我修為高了。”
“但是你在我心裡，總是比我厲害的。”聞嘉木搖搖頭，“你在修煉之路上一直都很順利，境界很明顯比我高上許多，我也就是占了靈根單一、吸收靈氣速度快的便宜而已。”
“所以這次你是想通了什麼？”柳思行認真地看著他，“之前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困擾呢？”
聞嘉木望著柳思行的眼睛，略有些出神：“我一直都覺得，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實感……”
不踏實，不真實，如若夢中。
聞嘉木自從失憶之後，一直不太能在這個世界找到屬於自己立足的地方。雙子星、渡劫期大能的徒弟、天靈根、少城主……他根本感覺不到那些東西跟自己有任何關係。
什麼修真界的危機，正魔大戰，都比不過自己的小命重要。他每天最在意的事情，不過是如何維持人設，保護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在這麼一個殺人不犯法的世界裡，做一個修為幾乎墊底周圍還都是大佬的菜雞修士，聞嘉木真的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已經完全顧不上其他事情了。
據說在他失憶之前並不是這樣的。
聞嘉木可以看到這個修真界裡有多少現代科技和修真結合的產物，看到修真界跟現代越來越接近。許多修士在靈網中讚頌他為修真界的發展所做出的事情，感謝他為大家的修為提升和生活便利做出巨大的貢獻。
為人處事的方式為什麼會如此不同呢？失憶之前的他是如此的大公無私嗎？
聞嘉木一直不知道該不該恢複記憶，他時常擔心，若是恢複了記憶，自己究竟還是不是自己。
既然喜歡的女孩子是同一個人，以前會的東西，之後可以重新學習，全部拾起來，那應該沒差吧？
他拖啊拖啊拖，直到這一次被魔族虜走，交到了魔四的手上。
魔四抓住他的領子，把這個傳說中的雙子星提溜在麵前，瞪著眼睛打量他，喲了一聲：“長得還不錯嘛，也就比我差了一點。不過這小子居然有四五個記憶封印？怎麼回事啊？”
魔四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交給柳思行的情郎不能是出了問題的殘次品，根本沒征求聞嘉木的意見，就大手一……咳咳，揮了五次，把所有的封禁都給解除了。
這一下完全把聞嘉木給整懵了。若不是接下來馬上就見到了柳思行，還遇到了那麼多亂糟糟的事情，或許他會更早陷入糾結。
一直到這些魔將需要他參與到魔界的事情，聞嘉木心中所有亂七八糟想不通的問題，終於在感覺到魔族對修真界的態度時，一起爆發了出來。
他在心中指責魔族各位大佬們看不上修真界的人類？嗬嗬，他自己何嘗不是一樣。
哪怕是在失憶前，他也並沒有把修真界的事情太當成一回事。因為他認為自己是穿越人士，是不同的，所以從來沒有真正把自己當成是修真界的一份子。
幫忙推進社會發展？那不過是他消遣的方式。他想看看自己一個外來人，到底能對著這個社會影響到什麼地步。對他而言這幾乎可以算是一場遊戲，隻不過他做的事情並非是對其他人不利的事情而已。
正因為不過市場遊戲，他才會把柳思行的重要性放在其他許多事情的前麵。哪怕隻是讓他不要著急戀愛，好好修煉，他也會因為不合自己的意而耍賴，為了談戀愛而跟渡劫期大能直接杠上。
“我太過自私了。”聞嘉木搖搖頭，“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認為自己能夠隨意指點其他人。從來沒設身處地地為其他人考慮過，隻圖自己開心。”
“我做人做事的出發點有問題，這是其一。若是我堅持這樣的做派，倒也沒什麼。但我處事依舊不對。我明明知道自己在大能麵前毫無招架之力，卻自以為是，害你流落到宗門之外……”
柳思行搖搖頭：“那是渡劫期大能，你拗不過他也是正常。”
聞嘉木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可能會這麼說。你肯定認為這不是我的問題，是對方太過強大，根本沒辦法拒絕。但其實不是的。我給你舉個例子，或許你能更了解我的意思。我上輩子的世界裡，曾經發生過一個事情。就是有一個男子，在互聯網，你知道，那個跟靈網差不多。他在那裡認識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說她要上學，但是家裡太窮，明明成績足夠，卻因為交不起錢，沒辦法去。於是那男子為了資助她上學，斷斷續續給她打了將近兩百萬的錢。那在我們的世界是很大一筆錢了，為此，男子欠了許多的債務。”
“但是，事實上，一個學生上學並不需要這麼多錢，幾萬就差不多了，甚至她還可以自己出去打零工賺錢。更過分的是，後來這個小姑娘跟男子失聯了。男子感覺有問題，於是把這件事情報給了……官府，官府後來把人抓住了，發現對方根本不是正在上學的小姑娘，而是一個沒有正經差事的壯漢。”
柳思行聽到這裡，有些疑惑：“那男子被騙了？這跟你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我當時也就是把這件事情當做很簡單的新聞看了，但是後來，我又看到了一篇文章，講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並且跟這件事情關聯到了一起。”
有一個公號主發了一篇推文，講的是一對男女朋友在結婚前，女孩子希望在男方的房產上加上自己的名字，男朋友不答應，於是兩個人分手了。
公號主把這個騙子的新聞拿來一起講，說：彆人一個男的，見都沒見過麵，就能夠騙到幾百萬。一個真的女孩子，跟男朋友處了好幾年，有深厚的感情基礎，卻連一套房子都弄不到手裡……
柳思行皺著眉頭：“你什麼意思？讓小姑娘騙人嗎？”
聞嘉木忍俊不禁：“當然不是。那男子能夠騙到錢，說明他抓住了對方的心理，順著對方的意，讓對方開開心心把錢套出來。而小姑娘提出要對方的房子，她心裡是知道自己的戀人肯定不會因此高興的，卻還是直接提出來了。”
“而我就跟這個準備嫁人的姑娘一樣，明明知道直接提出的要求，對方不可能會答應，卻沒有想辦法曲線救國，而是硬杠。如果我能夠多想一想，你便不會過那些年躲躲藏藏的苦日子，我也不會……因為失憶而境界停滯不前，甚至一直處於對其他事情默然不關心的狀態，進而影響到修真界的發展。”
聞嘉木歎了口氣。
他還是從心裡沒把這個世界當成一回事，不然怎麼會情商這麼低？
他若是真心想要跟柳思行在一起，就應該做一個更有責任感的男人，將兩個人的未來安排得妥妥當當。
“若是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不會讓你流離失所，也不會影響到大局，會小心翼翼地跟延緩周旋……我以前還是太隨心所欲，以後不能了。而且我總是逃避現實……”
聞嘉木總是抱有僥幸心理。他覺得自己的修為上升很慢，知道雙子星文武雙全後，乾脆就將自己劃分到了“文”的領域，自己安慰自己，他就是個動腦子的，修為不高沒關係，腦子好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