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沙和堯舜禹小隊的人一起坐在了會議室裡。
咳咳。
這氣氛這麼嚴肅的麼？
路平沙掃了一眼場上坐著的人, 大半都是他的熟人，但是這種正經認真的畫風，實在和他們平日裡的為人大不相同。一個個看起來都是憂國憂民, 大義凜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同樣的殼子裡換了個靈魂。
當然, 吐槽歸吐槽，看見大家這麼老實之後, 路平沙也不敢造次, 而是乖乖的坐在空位上。
不過其他人的視線還是朝著路平沙投了過來。
這些視線裡有驚訝、有不解、還有為之開心的。
咳, 感知點加上去之後, 對大家的情緒變化就更加敏感了啊。
因為路平沙坐在了最靠近燕菩的位置。
這裡原本是可以放下一個位置的，但不知出於何故, 其他人都和燕菩隔絕了一個空位。路平沙又不想要坐在末尾, 於是就提著椅子大搖大擺的坐在燕菩旁邊了。
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既然大家都如此謙虛，那他就不客氣的坐下了。
至於燕菩身上那些壓迫感, 路平沙已經完全免疫了。
在副本裡的時候, 自己可是都不用走路，出入都有燕菩抱，晚上睡覺都能和燕菩一個被窩呢呢。那麼親密的行為都做過了，路平沙自然不會有任何害怕的心思。
燕菩見到路平沙坐過來，眼睛裡也微微帶了一絲笑容, 調侃道，“你倒是不客氣。”
“嘿嘿, 老板您這裡空著多不好，我隻是怕您孤單。”路平沙的膽子可大了不少，他現在多少也算是被家長承認過的人, 燕菩既然不反對，就不能怪他打蛇隨棍上了。
“噫——大人都和你一樣這麼虛偽的麼？”李小萌忍不住比了根中指，“你從一開始就是奔著老大旁邊的位置去的好吧，我這裡還有個空位給你留著呢。”
“是麼，我完全沒看見。”路平沙裝傻充愣。
“你的眼裡還能看見點彆的麼？”李小萌雖然知道路平沙和老大之間可能存在一點不可告人的關係，但對方這麼明顯的展現出來，反而激發起了她的一點好勝心來。
路平沙和李小萌唇槍舌劍了幾個來回，場上嚴肅的氣氛就不由的消失無蹤了。
眾人也樂得看戲。
畢竟路平沙能夠出現在這裡，就意味著他已經是鐵板釘釘的小隊成員了，隻是不知道他會分到堯舜禹哪個小隊而已。彆看李小萌平日裡和隊員們關係都不錯，但實際上她也隻和隊員們關係不錯，對待外人，她一個字都懶得多說。
“差不多了，你們在這裡繼續講相聲也不合適。”燕菩聽的差不多了，總算張口中止這兩個小學雞的罵戰。
“這一次的現實副本【明日之城】已經通關，一些相關的信息點已經彙總在資料裡了，你們有什麼想要問的，也可以問我。”燕菩打了個響指，眾人的麵前突然出現一杯奶茶。
“芋圓三兄弟？”路平沙眨了眨眼，看見眼前的奶茶標簽說道。
“咳，錯了。”燕菩重新打了個響指。
這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隻紅彤彤的帝皇蟹，少說也有四五斤重，旁邊還貼心的配上了生抽和薑絲碟。
眾人不由朝著燕菩看了過去，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
十月，就是吃螃蟹的好季節，以他們老大的個性，要是不吃才是怪事。
“部長，您的資料。”秘書小李抱著一堆資料麵不改色的進來，“你就是手指打麻了，也不會出現文件的。這些資料是我複印的，沒有給您放進空間，裡麵那麼多螃蟹爬來爬去，會把資料都損毀的。”
“這樣啊，那你先把文件分一分，大家一邊看，一邊吃螃蟹，自在點兒，不然隻看資料，你們大概會有點不開心。”燕菩被秘書懟了，可以說是半點也不尷尬，“我們就是小隊開會，不是開部門會議，大家不用這麼緊張。”
說著，燕菩身先士卒，直接開吃。
眾人看著他的樣子，也不由有些心動，身體很誠實的動作了起來。
路平沙一邊吃，一邊抽空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內容。
上麵是關於燕菩自己年幼時候遭遇碎屍案件的分析報告，以及可能造成此現象的道具及【密言】、【儀式】等。
他將自己以前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寫了下來，路平沙也在裡麵看見了那一條叫小十的狗的事。
路平沙看著好似全然不在意的燕菩，突然沒有了什麼胃口。
將曾經自己遭遇過的苦難，變成白紙黑字，一張張的分發，好似渾不在意。
眼前的帝皇蟹和奶茶，應該就是燕菩準備用來哄這些隊員們的東西了。要是他們上來就看見這些資料裡的東西，這些燕菩吹們怕不是恨不得要重新下一次副本，將副本砸個稀巴爛，哪裡還能吃得下飯？
“彆客氣，還有。”燕菩見路平沙停下工作，對著他眨了眨眼睛，熱情的催促道。
他麵前的那隻大螃蟹已經隻剩空殼了。
其他人還在努力和螃蟹殼大戰呢，燕菩已經拿出了第二隻來。
這麼大一隻螃蟹，一般人應該一隻都吃不完吧。燕菩的胃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這能享受多少美食啊。
路平沙頓時又生不出什麼氣來。
也許對於燕菩來說，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要是他還一件件去計較，恐怕早就將自己給氣死了。
路平沙隻能像燕菩和美食低頭。
然而這樣的平靜也隻是暫時的。
旁邊的秘書小李掃了一眼全場，嗯，窗戶關好了，門也關好了，房間裡除了椅子和桌子之外沒有什麼能砸的。桌椅都設置為固定模式，拿也拿不起來，外麵還貼了靜音符，其他人也聽不見這裡的爭吵。
完美。
作為一個秘書，小李覺得自己考慮的算是十分周到了。
果不其然，等到隊員們開始享受完美食，整個人的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放鬆之際，他們再來看著份文件的時候，原本的好心情就頓時飄遠了？
操操操。
他們沒有看錯吧。
老大小時候居然過的是這麼悲慘的日子麼？還有，居然是被碎屍而死？
彆開玩笑了。
老大怎麼可能會被碎屍而死？
而且，當時的老大才十六歲，人生當中應該是最無憂無慮的嘴年少意氣的年紀。
“李秘書，你資料拿錯了。”陳豐率先拍了桌子站起來，“誰寫的這些玩意兒？我要給他下厄運符，讓他一輩子窮困潦倒！”
忍住，陳豐，你以前說過這種類似轉運的符籙不能隨便給人畫的，你現在怎麼就自己打自己的臉呢？
已經生氣完了的路平沙在心裡說道。
但同時又有一個聲音，在瘋狂的為陳豐叫好，多罵罵，讓他也爽快點兒！
“陳豐，你自己拿卦算一算就知道這上麵的東西是真是假了。還有，這份報告是老大口述，我一個字一個字敲的，敲的時候不小心敲壞了十塊機械鍵盤，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麼？”小李推了推眼鏡，冷漠的看著陳豐回答道。
陳豐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他和其他人的目光同時朝著燕菩看了過去。
“老大，這上麵是假的吧。”霍成舟小心翼翼的說道，“您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會死呢？”
“現在的我厲害，不代表十六歲的我也厲害，你們不是看見我身上的傷痕了麼？”燕菩擦擦嘴，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這上麵寫的都是真的，我在十六歲的時候的確死過一次，因為某種原因，我複活了，但這個原因我不能和你們說。之後，我出生的那個家和城市都從真實的曆史裡消失了，現在才知道它們變成了【黑級副本】，所以我才會將以前的事情寫下來，希望到時候你們再遇見黑白碎片的時候，可以有點準備。”
眾人被燕菩話裡巨大的信息量給砸懵了。
老……老大是黑級副本裡的人？
“您死而複生的具體原因不能說，那麼您是如何從燕家出來的呢？”路平沙緊張的看著燕菩的眼睛，“您當時從燕家出來的時候，是多大？”
那個在他夢裡不斷出現的那個老爺爺，真的會是年老時候的燕菩麼？
可問題是，燕菩已經擁有了部分掌握時間的能力，他可以一直維持青春，甚至可以永生不死的活下去。那這樣的燕菩，會是他夢裡的那一個人麼？
“應該是六七十歲吧。”燕菩認真想了想，回答道，“我死而複生之後，大概能夠知道我生活的地方處處詭異，一些死的人莫名其妙的會複生，而原本對我慈眉善目的人轉眼就能拿著斧頭砍我。我在城市裡生活了大約幾十年，等到整座城市裡隻剩下我一個正常人之後，我才尋了個機會從裡麵出來，之後我成為了時間遊戲玩家。”
六七十歲！
那就和自己夢裡的年紀對上了。
“我是在最近五十年裡才恢複青春的。”燕菩歎了口氣道，“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而已，所以也不會有什麼人會注意到我。所以我有時候老年人作息，你們不要覺得太驚訝，因為我以前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
“雖然老大您的容貌曾經老過，但您的心卻一直沒有老。”莊故夢坐在最末尾，輕輕的說道，“如果是我，恐怕沒有辦法拖著年老的身軀再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