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戀戀浮城 蓬萊客 20328 字 7個月前

“好!”

她一說出來,他就不再遲疑了,立刻點頭。

白錦繡心裡又悄悄地開了另一朵花,急忙朝他伸過手。

聶載沉將她橫抱了起來,動作有些拘謹。抱好了人,就往山下走去。

白錦繡乖乖地縮在他的臂彎裡,過了一會兒,她偷偷抬眼看他。他的兩道視線望著前方,神色嚴肅。這樣走了一段路,她忽然看到前頭地上的一片草叢裡,躺了隻她剛才留的鞋。

他顯然也看到了,腳步慢了下來,應該是想停下幫她撿起來。

“鞋子我不要了!已經磨壞,穿上腳會很疼的。”

她在他懷裡輕輕扭了扭身子,小聲地說。

他看了眼地上的鞋,又低頭,瞥向自己懷中的她。

白錦繡有點心虛,說完趕緊閉上眼睛,臉歪過去,靠著他的胳膊,人一動不動,很累的樣子。

他仿佛頓了一下,接著又邁步前行,路上也沒再提要幫她撿鞋的話了,就這樣一直抱著她下去,直接到了山腳。

山腳布控著一隊防營的人。官兵遠遠看見聶載沉抱著一個女孩下來,猜到應是白小姐被解救下山了。

白成山有個視若掌上明珠的女兒,廣州府誰人不曉,隻是見過她真人的卻是不多,更不用說這些舊軍防營的人了,官兵未免好奇。難得遇到白家小姐本尊,就是沒事也要多看幾眼,何況這種情況,一人高呼一聲,其餘人呼啦啦地爭相湧去迎接。見白小姐身上衣裙整齊,隻是沾滿了泥塵和野草,幾處裙裾也被山上荊棘給刮破,人蜷成小小一團,縮在聶載沉的懷裡,麵朝裡埋在他的臂中,看不見臉,但露出了一小段的頸項,白嫩的皮膚上布了幾道被芒刺刮破的傷痕,很是顯眼,瞧著也愈發可憐。知她應是受了極大的驚嚇,想必這會兒人還沒緩過神。

防營如今地位江河日下,連官兵軍餉也發不齊了。從前每逢剿匪,不過是走個過場,甚至還會和積匪暗中通氣,借機撈取些好處。此刻見到白小姐這幅模樣,卻個個變得義憤填膺,保護欲滿漲,恨不能提刀上去替白小姐把土匪千刀萬剮了才解氣,紛紛大罵土匪無良。

聶載沉向防營隊的隊正借了一匹馬,把白錦繡放坐到了馬鞍上,囑她坐穩,叫防營官兵在原地等待上命,隨後便在身後無數道豔羨目光的相送下離開。

他牽馬沿著山麓走了大約一裡多地,身後始終靜悄悄,聽不到半點聲息,有點反常。聶載沉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馬背上的白小姐。

她照著自己剛才的叮囑,雙手緊緊地抓著馬韁,視線卻仿佛落在自己的背上,瞧著像在出神,也不知道想著什麼,他這一回頭,兩人就四目相對了。

她一頓,倏然抬眼,視線看著了前方。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一陣動靜,有人正往這個方向來了。

聶載沉轉過臉,看見白鏡堂和顧景鴻帶著人從前方山麓的拐角處出現了。

白錦繡也看見了,立刻衝聶載沉道:“快讓馬停下!我要下來了!”

聶載沉停馬。

馬是高頭大馬,背離地很高。她趴在馬背上,一隻腳胡亂地夠著馬鐙,顯得很是吃力。

聶載沉怕她踩空摔下,正想幫她一把,於是上去了一步,手還沒碰到她胳膊,她已晃晃悠悠地踩到了馬鐙,還沒停穩,人就跟著從馬背上跳了下去,這會兒也不說腳痛走不了路了,撇下他,提起裙子光腳踩著山道就朝前奔了過去。

聶載沉望著她奔走的背影,默默地止步在了原地,再沒有跟上。

擔驚受怕了三四天,驟然見到家人,白錦繡心情激動,跑出去了十來步,才感到腳底硌得生疼,停了下來。

“大哥!我在這裡!”

她衝前頭嚷了起來。

白鏡堂繞道往這邊趕來的時候,眼前不停地浮現著自己妹妹被那個滿臉橫肉的土匪強行帶走的一幕。雖然最後聶載沉涉險過橋追了上去,但接下來的情況將會如何,他心裡是一點底也沒有。

發生了這樣的意外,父親在家又怎麼坐得住?說他聞訊,人也出了城,正親自往這邊趕來。

日頭漸漸西斜,天色眼看就要黑下去了。妹妹要是有個好歹,等父親來了,他拿什麼去臉去見?

他急得幾乎發瘋,兩眼赤紅,正拚命地催馬前行,冷不防看見前方山麓的道上忽然現出自己妹妹的身影,正衝自己這邊奔來,簡直是喜出望外,心跳得差點沒蹦出喉嚨,眼看她站立不穩,身子搖搖晃晃,似乎就要摔倒在地了,連馬都沒停穩,一個翻身滾下馬背,飛一般地箭步上前,一把就把人給接住了。

“繡繡!繡繡!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還好吧,你沒事吧?”

白鏡堂死死地抓著自己妹妹的胳膊,唯恐一鬆開,她人就又會從眼前消失。

“哥哥我沒事……”

白鏡頭飛快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見她看起來確實似無大礙,繃著的那口氣還沒透出來,一眼就看到她脖頸和手腕手背上的傷痕,立刻回頭,衝著身後喊:“醫生!快點!我妹妹受傷了!”

他考慮的周全,一早出來的時候,怕妹妹萬一有個受傷什麼的,特意叫了一名西醫隨行。

西裝革履的醫生從後頭跟著的一輛馬車裡爬出來,手裡提著個急救藥箱,匆忙趕上。

白錦繡趕緊又說自己沒大事,叫哥哥不必擔心,但邊上人聲嘈雜,她的話聲很快就被吞沒,人也跟著被白鏡堂給弄到了馬車裡。

醫生一番檢查,說白小姐是輕微的皮肉傷,外加受了些驚嚇,除此並無大礙,外傷處置過後,回家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白鏡堂終於鬆了口氣。

後頭那些人這時也陸續追了上來。原本個個麵色凝重,如喪考妣,突然看見白小姐被救下了山,隻受了輕微的外傷,看她的樣子,確實是好好的,應該沒什麼大事發生,又見白家少東家白鏡堂的臉上顯出幾分笑容,也紛紛跟著鬆了口氣。於是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恭喜道賀。

白鏡堂向新軍舊軍的武官們胡亂作揖,回了禮,趁著醫生替妹妹擦藥的空當,低聲問她:“是聶大人救了你的?”

白錦繡點頭:“是他。幸好他來得及時,要不然我就……”

她想起之前那一幕,猶是心有餘悸,話一時也說不出來了,扭頭從馬車裡探身出去,想找聶載沉。

山麓道路狹窄,一下又聚了這麼多的人馬,一時亂紛紛的,邊上不見他人。

白鏡堂再次安慰了妹妹幾句,說自己去找聶載沉向他道謝,這時,來路的方向起了一陣騷動,他轉頭,見父親和舅舅康成坐著馬車也趕到了,忙去迎,搶上前扶住從車裡下來的父親,欣喜地道:“爹!繡繡回來了!”

“她沒事,隻受了點皮肉輕傷!”

白成山這幾天日夜煎熬,沒片刻合眼的功夫,短短幾天,人就憔悴無比,方趕到這裡,終於聽到了女兒安然無恙的消息,立刻奔去,見她全身上下除了臟了點,手腳有些皮肉傷外,精神看起來確實還好,一時抑製不住感情,當場險些老淚縱橫。

“爹!女兒叫你擔心了!”

白錦繡撲到老父親的懷裡,抱著他的胳膊,淚珠在眼眶裡打著轉轉。

白成山顫巍巍地撫著女兒的頭,不住地點頭,口中喃喃地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同行而來的劉廣看了下四周,見許多雙眼睛看著,趕緊擦了擦眼睛,笑著上前提醒:“老爺,小姐受了驚,還帶著傷,這裡不便停留,還是先回吧。”

白成山被一語提醒,急忙放開女兒,叫劉廣帶人立刻護送小姐回城。

廣州府的官員對白成山的名字是如雷貫耳。新軍軍官不用說了,那些來自舊軍的統製、都督和總兵們,有這樣的機會能在財神麵前混臉熟,誰會錯過?見白成山送走了女兒,看著仿佛空了下來,於是紛紛上來慰問。

顧景鴻分開人群,走到白成山的麵前,無地自容:“伯父,是我無能,這才耽擱了營救,累伯父自己還要親自出來。幸好白小姐無礙,要是有個閃失,我萬死難辭其咎!”

周圍的嘈雜聲漸漸平息了下去。白成山看了眼顧景鴻。

他的臉色蒼白,一側臂膀似乎受了傷,隱隱有血跡從外套的衣袖處滲出來,便問:“你受傷了?”

顧景鴻麵露愧色,搖頭,正要開口,他身後一個新軍軍官模樣的人上前一步,搶著道:“白老爺,鄙人一標蔣群,廣府綠營總兵便是家父。白老爺你有所不知,先前匪徒以小姐為人質,叫囂要顧大人單獨上山談判,顧大人明知危險,為小姐安危之計,還是應了下來。顧大人為儘快救回小姐,一心談判,哪知土匪另有打算,恨大人壞了他們的事,談判之時,突然翻臉,要扣大人再作人質。幸好當時我們早有防備,從側路包抄上去,這才救回大人。大人胳膊就是在土匪突襲時中的彈。大人還再三叮囑,不許我們對人提及。我實在是擔心,怕大人傷情延誤,萬一落下個不好……”

“住口!”

顧景鴻喝止蔣群,對白成山繼續道:“伯父你千萬不必過慮。我隻是一點皮肉小傷罷了。白小姐安然歸來,我也就放心了。”

白成山立刻道:“為救我的女兒,竟累顧公子你隻身涉險,還受傷至此地步!誰家兒女不是心頭肉,這叫我如何向總督大人交待?顧公子你怎不早說,竟耽擱到了現在!胳膊中彈可不是小事!你趕緊回去,治傷要緊!”

顧景鴻連說無事,白成山又撫慰了他幾句,命人將他速速送回城裡治傷,等他扶著傷臂也去了,雙目環顧,朗聲說道:“這幾天為我白家之事,累諸位奔波辛勞了。事情終於得以平安度過,全仰仗諸位的扶助和出力,白某感激在心。今天是來不及了,明晚酉時,大三|元包宴,諸位給白某一個麵子,到時蒞臨,鏡堂代我恭候大家!”

他話音落下,眾人喜笑顏開,爭相奉承道謝。

外甥女平安歸來了,廣州將軍康成鬆氣之餘,對這幫漏網的土匪是恨得牙根發癢,白成山被人圍著說話時,他早去了一旁,親自召人手組織上山徹底清剿善後。

白成山這邊又忙亂了一陣,人終於漸漸散去。方才趁著忙亂間隙,他也早從兒子的口中獲悉聶載沉如何在最後一刻驚險越橋這才救回女兒的事,等邊上人散了,朝附近看了下,卻不見他人,於是問兒子。

“兒子剛才找他,見高大人正尋他說話,就先放下了。是不是有事,他先去了?爹你等等,我去找高大人問一下!”

白鏡堂轉身要走,卻被白成山叫住了。

他拄著拐在山道上立了片刻,沉吟道:“罷了,人既走了,也不急這一時,回去了再好好道謝,也是不遲。”

白鏡堂稱是。又見父親的精神看起來雖恢複了,但畢竟上了年紀,幾個晝夜熬下來,這會兒神色間儘顯疲態,於是勸他先回去休息,這裡剩下的事交給自己善後。

白成山心裡掛念著女兒,於是依兒子的勸,和康成道聲彆,動身先回了城。

這次的營救是由顧景鴻全權負責並安排行動的,高春發雖是他的頂頭上司,但也不便直接參與其中。前兩天,他隻是照例問了下情況的進展而已,今天是獲悉出了個大意外,匪徒突然單方麵毀約,挾白家小姐退踞到了花縣的老山,這才匆匆趕了過來。

聶載沉現在已經不是他的直接下屬了,所以他沒有叫人,更不清楚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他看到人的時候,就是藤橋陷入大火就要燒斷的那個關頭。千鈞一發之際,他竟突然從自己的身後衝了出去,以那樣的方式越過斷澗追了上去。雖然過程有驚無險,他現在也及時地救回了白家小姐,但想到那一幕,高春發還是心有餘悸。

兩邊相遇後,白小姐就被人眾星捧月似地圍了起來。白成山來了,那邊更是熱鬨,場麵亂哄哄的,他也就沒去湊熱鬨了,先去找自己昔日的下屬。發現他在山麓旁的空地上,近旁沒什麼人,掉頭就要離開了,便追上去叫住人。

“載沉!等等!你今天怎麼也在這裡?”

聶載沉停步。

“我是想到我之前來這裡剿過匪,地形還算熟,所以擅自出了營,過來看看。”

高春發點了點頭:“白老爺也來了。你救了白小姐,等下他一定會找你的,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看將軍安排人上山清掃餘匪了,官兵應當沒有我知道地形,我也去吧。”

高春發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

“你過橋的時候,火燒得厲害,你自己有沒受傷?”

聶載沉微笑,搖了搖頭:“用濕衣服裹了手的,沒事兒。多謝高大人的關心。”

高春發點頭:“沒受傷就好。”說完,忍不住又責備了起來:“你今天這事兒,叫我怎麼說才好?白小姐的安危固然重要……”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見眾人都還在遠處,近旁無人,於是壓低聲繼續道:“……但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橋眼看就要燒斷了,就剩根藤繩掛著,下麵那麼深,掉下去了,你還有命在?我都透不出氣了!你竟就衝了上去,我攔都來不及!你又不是行動的負責人,說難聽點,就算白小姐出事,哪怕沒了,怪罪也怪不到你的頭上!你這不是玩命嘛,簡直胡鬨!”

聶載沉沉默著,沒有應答。

高春發頓了一頓,語重心長。

“如今你雖不歸我轄,但這話我還是要說的!下回做事,行動之前,務必三思!切切不能再這麼衝動了!”

聶載沉麵露愧疚之色。

“當時情況緊急,確實是我魯莽了,累大人驚心記掛。大人良言,載沉必謹記於心。”

高春發責備完了,對自己的這個舊日下屬,也是掩飾不住發自心底的激賞之情。

白小姐能無事歸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像刀疤那種亡命匪徒什麼事乾不出來?她萬一有個好歹,白成山遷怒,日後隻怕新軍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他又露出笑容,安慰了幾句,說:“你要麼稍微再等等吧,見了白老爺再走也不遲。”

“剿匪要緊,我還是先上山去看看,免得有餘匪再次漏網逃脫。”

高春發也不再強留了,拍了拍他的肩:“也好。反正你救回白小姐,人人都看見了,大功一樁是跑不的。你快去快回,自己小心!”

聶載沉頷首,向他行了個軍禮,隨即轉身上馬。

高春發目送前方那道背影疾馳而去,心裡其實還是有些費解,隻不過剛才沒有問出來而已。

以他對自己這個昔日下屬的了解,聶載沉的年紀雖輕,但做事向來考慮周到,進退有度。這回營救白小姐,事情雖大,且白成山也是新軍的財神,說養著他們這幫子人都不為過,但這是康成和白成山之間的事,和自己都無關,更不用說聶載沉了。二則,聶載沉不像主動請纓的顧景鴻,這件事結果如何,和他完全無關,他也插不上手。最後,白家和他無親無故,硬要說有什麼特殊點的關係,也就是不久前他被派去給白小姐開車,順便又幫古城巡防營訓練了一段時日而已。

要說這麼點交情,就讓他這樣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拿命去救白小姐,實在有些不合情理。

他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回去。

聶載沉很快折返上山,追上了康成派的官兵。

他現在是標統,地位不低,新軍裡的大多數官兵本就對他很是敬佩,今天又全靠他驚心動魄縱身一躍才及時追上刀疤救回了白小姐,眾人對他是心服口服,知他懂地形,很快就照他吩咐分成幾路各自做事去了。

聶載沉沒有告訴旁人刀疤藏身的那個洞穴位置,等人去了,自己循著原路悄悄返回,處理掉刀疤那具赤身的屍首,下來的時候,看見了還靜靜地躺在草叢裡的一隻高跟鞋,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拾了起來。

他下了山,白成山等人早就散去了。濃重的暮色籠罩著四野,他沒做停留,徑直回到西郊的軍營。

這時天已黑透。他進了後營,回到自己的宿舍,把剛才進來時掖著不讓士兵看見的那雙鞋藏在床底的角落裡,這才出來,脫了外套,洗了洗手,隨即挽起衣袖,就著頭頂電燈發的光,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白天當時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多做什麼準備。當時為了確保自己雙手能在高溫中抓穩將要燒斷的藤橋,也就近打濕衣服預先纏在手上了,但藤橋潑過火油,火燒得極其猛烈,而他借著燒斷的一側橋端蕩過山澗的時候,雙手必須緊緊抓牢,所以不敢纏厚。

薄薄一層濕衣,並不能隔絕來自火焰的高溫,手心當時就被燎傷,到了現在,早起了一層血泡。

他略略處置了下傷,低頭用紗布裹著灼得更嚴重些的左手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走近的腳步聲,接著有人叩門。

“聶大人在嗎?”

白家公子白鏡堂的聲音隔門而入。

聶載沉迅速除去手上的紗布,穿了外套,過去打開門,看見白鏡堂帶了兩個抬著謝禮的家人來了,笑容滿麵地站在門口,便將人請入讓座。

白鏡堂進來,叫人放下東西,略略寒暄了兩句,笑道:“時候不早了,也知道聶大人你今天辛苦,原本不好再擾的,隻是今天我妹妹能得以平安歸來,全仰仗著聶大人。今天若不登門言謝,我白家未免太過沒有禮數。我是奉了家父之命前來探望大人的。記得白天大人過橋時,火勢很大,不知可有受傷?”

聶載沉說自己無事。

“勞煩白公子,回去了代我向白老爺轉個話,能帶回小姐,也是僥幸,不敢居功,請白老爺不必掛心。”

白鏡堂擺手:“聶大人客氣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明晚我代我爹在大三|元酬謝旁人,我爹在家,設一私宴,誠邀聶大人你舉步,還望聶大人賞光。”

他說著,從椅子上起身,自懷中掏出一張燙金請帖,雙手奉上,態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聶載沉不好拒絕,隻好也跟著站了起來,接過請帖。

白鏡堂顯得十分高興:“聶大人既收下了請帖,白某也就能在家父麵前回話了。那麼明日恭迎大駕。不敢再擾聶大人,請大人歇息,白某先行告辭。”

聶載沉送走白鏡堂,回到屋裡,打開請帖,看著上麵寫著的幾列工整的舊式“謹於明日酉時首刻於寒舍敬備薄酒酌恭候聶標統伏望早降”的字樣,出神了片刻,慢慢合攏,收了起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