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戀戀浮城 蓬萊客 10827 字 4個月前

白錦繡在房間裡關了一天,翻來覆去想著自己的計劃。

這計劃太過冒進了,她不是沒有猶豫。但短暫的猶豫,完全敵不過在她心底裡正燃著的渴望。

她要讓他完完全全成為屬於自己的人。想要,那就去爭。

從小到大,她就是這樣的性子。想要的東西,想做的事,一定要達到目的。

兄嫂以為她又在閉門作畫,也沒在意。第二天的早飯時間,阿宣吃完早餐,張琬琰吩咐完管事送他去上學,回頭見小姑子來了,一反常態起得這麼早,反而有些驚訝,忙叫站在邊上伺候的下人替小姐添上一副碗筷,又轉頭吩咐道:“給小姐添鵝肝燒麥和鳳凰蝦扇。”

這都是小姑子小時候喜歡吃的。吩咐完了,對小姑抱怨:“彆老是吃洋人的什麼麵包片,有什麼好吃的,乾巴巴就跟柴火似的,什麼咖啡也跟吃中藥差不多。還是自家的東西好。”

白錦繡向她道謝,坐了下去。

下人動作利索地添了餐具,上了吃食。

白錦繡吃了一口,對白鏡堂道:“大哥,這兩天我看你好像空閒了點,賑災的事快好了吧。”

白鏡堂點頭,又說:“今年水情比往年都要嚴重,好在大家夥齊心,積極響應,出錢出力,算是儘了咱們的一份心吧。過了起頭的難關,剩下怎麼撫民就是你舅舅和總督府的事了。”

“我看報紙前兩天寫文章,稱讚新軍這回立了大功,說有支被派去外縣護堤的新軍走的時候,百姓們都下跪磕頭呢。要不是他們,萬一堤壩決口,江水再倒灌,咱們廣州可就真的水漫金山了。”白錦繡故意說道。

白鏡堂道:“確實,他們功勞不小。”

他幾口喝完粥,放下了碗筷。

“繡繡你多吃點,商會裡早上有事,大哥先走了。”

白錦繡叫住了他。

“哥,我幾天沒事看報紙,忽然有個想法。這回新軍立功,民眾感謝,輿論也是一片讚譽。咱們白家不是一向支持新軍的嗎?為什麼不趁機在新軍那邊辦個慰問會,犒勞一下他們。第一可以加強將士對我們白家的歸屬感,說白了就是攏人心。第二報紙會宣傳,這對咱們白家也沒什麼壞處。何況,花不了多少錢的。”

白鏡堂有點感興趣,又坐了回來,笑道:“繡繡你怎麼會想出這麼一個點子,還不錯的。”

他沉吟了下。

“好事不能讓咱們白家都獨占了。這樣吧,哥今天去商會順便和他們商量下,由咱們牽頭,聯合廣州商界一道再捐點錢,一起給新軍辦這個慰問會好了。你舅舅那裡,哥找他說去。”

白錦繡心中暗喜:“大哥你太英明了!那你趕緊去忙,我不耽誤你了,正事要緊。”

白鏡堂頷首,起身匆匆出門。

他到了商會,辦完事提了這個建議,眾人見分攤下來自己出不了多少錢,還能在報紙上露臉宣傳,無不點頭。白鏡堂就又去找康成。

康成對舊軍怨氣不淺,能有這樣正麵宣傳自己的機會,怎麼不點頭,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具體事項很快也定了。定於一周之後,當天西營對外開放,將廣州最有名的四個戲班子喜福順、永豐、寶家班和同升叫去,搭四個戲台子給士兵唱流水戲,晚上再安排一場犒宴。

白錦繡時刻盯著進展,一得知那個同升戲班子也在,趕緊又找白鏡堂,說自己不喜歡同升班,讓他換掉。

白鏡堂知道妹妹從來不聽粵戲。她小時候過個生日,家裡大辦,請戲班子來唱戲,台上唱得熱鬨,她被父親抱著坐他腿上,沒一會兒就犯困歪著腦袋睡著了,現在怎麼會有對戲班子的喜惡,順口問了一句。

“我就不喜歡這個名字,哥你換就好了,問那麼多乾什麼!”

一件小事而已,白鏡堂也就聽了妹妹的,叫人剔除同升,另外進補一個。

對於白錦繡來說,這一周時間,是個煎熬的漫長等待。她掰著手一天天地等,終於等到了廣州各界人士在白家牽頭之下聯合舉辦的這個犒軍大會。

這事白鏡堂原本也隻打算在商會裡大家捐個款,意思到了就行,沒想到消息傳開,廣州縉紳也紛紛找來主動要求加入。錢多了自然更好辦事。當天,原本隻能聽到操練口號聲的西營大門大開,四大戲班在校場四角各占地搭好戲台,鉚足了氣力上大排場,這邊《沙陀借兵》,那邊《五郎救弟》,鑼鼓喧天聲中,新軍士兵在台下人頭攢動,喜笑顏開,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

夜幕漸漸降臨,犒勞宴即將開席,西營裡更是燈火通明,更加熱鬨。

白錦繡跟著哥哥一起過來了。

張琬琰原本不同意,不讓她去那種全是大老粗男人的地方。白錦繡說自己認識一家報紙的主編,答應了要給報紙寫一篇獨家報道,不能不去。白鏡堂不反對,小姑子理由又充分,張琬琰也就隻好讓步,吩咐丈夫,讓他照看好小姑,又讓白錦繡早些回來。

白錦繡滿口答應,心早就飛到了西營。

為方便走動,免得太過惹人眼,她晚上穿的是男人西裝,頭上壓頂英倫鴨舌帽,手裡拿著采訪袋,完全就是一幅新報撰稿人的模樣,跟著白鏡堂坐馬車出發,一到那裡,白錦堂就被人圍住,十分忙碌,她便以觀察寫稿為由,溜到了二標的所在,把陳立悄悄給叫了出來。

難得放假休息,看足了一天的大戲,等下還有好吃好喝的酒席,陳立等人自然都是興高采烈。聽到白家小姐又找自己,急忙出來,躬身說道:“難得這麼好的事,全仗你們白家慷慨解囊,咱們兄弟都十分感激。”

白錦繡笑道:“你們為民立功,社會各界讚譽一片,我們不過略表心意而已,都是應該的。”

“不敢不敢,白小姐你找我什麼吩咐?”

白錦繡看了眼附近,見無人,說道:“聶載沉得罪了我,我很不高興。我想你幫我出口氣。”

陳立一下愣住。

這是小兩口鬨彆扭了?

他為難地道:“白小姐,這……這好像不大好吧……我們兄弟天大的膽,也不敢幫小姐你打聶大人啊……”

白錦繡道:“不是讓你們打他!等下開席,你負責幫我把他灌醉,讓他當眾出個醜!”

陳立這才鬆了口氣,拍著胸脯道:“這小事啊,不用白小姐你吩咐的。咱們兄弟原本就打算叫上聶大人好好喝一頓的,對了,還有聶大人的義兄方大春,他中午就喊要灌醉聶大人了。大人晚上想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

白錦繡點頭:“好,灌得越醉越好!他醜出得越大,我看了才越高興!”

“白小姐放一百個心!全包在我身上!那我先回了!您等著看就是了!”

陳立興高采烈地走了。白錦繡轉頭開始四處溜達。

她出來的這個借口並不是編的。確實有家報紙主編的太太是她中學時的女同學,獲悉消息,找上了她,請她幫著寫一篇署名報道,幫報紙吸引人氣。

白錦繡在路上采訪了幾個隨機遇到的士兵,正要離開,忽然看見聶載沉和幾個像是他下屬的軍官一道,正往這邊走了過來。

這一周裡,她天天都想著這個人,他卻根本就沒露臉,白錦繡更不會指望他主動來找自己。

他也看到了她,腳步一頓。

白錦繡朝他走了過去,笑眯眯地叫他:“聶大人!”聲音甜甜的,惹得那幾人看個不停。

他看了眼她的打扮,遲疑了下,低聲問:“你怎麼也來了?”

白錦繡朝他晃了晃手裡的筆記本。

“我替一家報紙寫稿。對了,剛才采訪幾個兄弟,說你是前次護堤的帶頭人,既然遇到了,能不能接受我的采訪,我想替你寫個專題報道。”

聶載沉想都沒想,立刻推脫:“白小姐你找彆人吧,我沒什麼可寫的。”

“聶大人,你就答應我嘛,好不好!”

白錦繡看著他那副在人前恨不得和自己劃清界限的樣子,心裡越發不滿,非但不答應,還故意頓了下腳,當眾朝他撒嬌。

聶載沉麵紅耳赤,看了眼那幾個趕緊走掉卻又還不住回頭張望的手下,說:“白小姐,你過來一下。”

他轉身,大步走到一處人少些的角落。

白錦繡抱著本子,慢吞吞地跟了過去。

聶載沉定了定神,說道:“白小姐,這幾天我聽到了些傳的話……我怕影響你的名譽……”

他遲疑了下,斟酌著,說道:“往後我這邊,白小姐你要是沒事,其實可以不用來的。”

什麼影響她的名譽。最多是說她倒追男人,她有什麼可怕的。

怕的人恐怕是他。

他這是在暗示,他不想被人牽扯上與她的關係,這才叫她往後不要再來找他了?

白錦繡心裡冷哼了一聲。

以前有本事那樣把她壓在樹上親,現在連多說幾句話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