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搖悶笑,“那你這高興的方式也太特彆了。”
唐宴掩著臉低笑,“你彆笑話我,我看到你寫的信,那些話,我看著都臉紅。”
“羞的?”蘇北搖輕輕笑,像一把勾子在他心尖撓,“那你要適應呀,我的英雄。我的筆,是專為我的英雄而存在的。我要用它,寫出世界上最美好的詩篇,來歌頌我的英雄。”
唐宴小心肝撲通撲通,都快要跳出來了。
唐宴麵紅耳赤,輕咳一聲:“我覺得,我們的婚期是不是可以提前一點點?”
我等不及想把你這小妖精收入囊中了。
蘇北搖大笑,“不可以哦,我的英雄,你要一點點想我,想我入骨的時候,我就來了。”
唐宴望著掛斷的電話想,我早已經想你入骨了,可你不來,!
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當天晚上就睡不著,訓練場跑了幾十圈,最後躺倒草地上,仰望著星空,按著放在胸口的信件,感覺整顆心又酥又軟,滿滿的都是幸福和甜蜜。
唐宴到底是不如蘇北搖臉皮厚,信寫得正兒八經的,蘇北搖倒也不嫌棄,隻要一想到對方咬著筆頭冥思苦笑糾結不已的給自己寫信,她就樂得不行。
村支書說了要照顧蘇家人,果然言出必行,平日裡時不時要找蘇東說兩句,叫他幫自己跑跑腿做些事情,等到第二年開春,他找到機會就讓蘇東做了一個生產小隊的隊長,雖然還不是生產隊長,但村支書平時願意指點他,隻要蘇東不要太木頭了,將來做個生產隊長也不是不行。
至於蘇西,村支書也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安置,隻能給他們安排輕鬆一點的活計。
蘇北搖對此還是挺滿意的,不過,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等待機會的人,她喜歡創造機會,她很快就給蘇西找了一條出路——養魚!
蘇北搖在年前,抽了個空,給了村長和村支書一份挖塘養魚的計劃書。
這份計劃書,蘇北搖早就準備了,裡麵有指導理論,指導思想,也結合實際,闡述挖塘養魚的可行性。
村長和村支書看完之後都覺得可行,但也不敢貿貿然行動,而是先打聽過,又商量過之後,才決定先挖一口魚塘養來試試看。
這挖魚塘的地當然不可能是好地,所以村民也沒有太大的意見,年後抽出人手來,花費了一個星期,就把魚塘挖好了,第一任魚倌就是蘇西。
至此,蘇家三兄弟的前程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過年和開年這一段時間,公社那邊真的很多工作,蘇北搖筆杆子厲害,能力超強,寫的材料送到縣城領導麵前,縣城領導都要誇,公社領導用她的演講稿去發言,每一次都得滿堂彩,縣城領導還親自見了蘇北搖,一看是這麼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就想把她借調到縣城,專門給領導寫材料寫稿子,哪怕知道蘇北搖跟唐宴正在談對象,沒幾個月就要結婚,領導也還是堅持把她借調上去,如此蘇北搖也無法拒絕,於是工作單位就又從公社社長辦公室,轉到了縣領導辦公室。
至於蘇林,則是順理成章的留在了公社辦公室,專門給社長寫材料。
這些日子他跟著蘇北搖,一手字就不必說了,還得繼續練,但文章是得了一點蘇北搖的真傳,有模有樣了,假以時日,雖然還是比不上蘇北搖,但肯定也是一把好筆杆。
村支書高興得晚上就拎著酒過來找蘇老頭喝酒。
他當初聽老爹的話,投資蘇北搖真是太明智了。
蘇北搖到了縣城之後,很快就憑著手中一支筆,以及機靈的眼力見得到了縣領導的重用,在縣政府那邊混得如魚得水,順帶的連蘇南在眾人麵前也有了幾分香火情,在運輸隊那邊混得越來越好,他們領導見他有文化做人又機靈,還有蘇北搖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妹妹,連高家都不怕了,將自家閨女嫁給了蘇南,如此蘇南有了老丈人撐腰,在運輸隊算是徹底的站穩了腳跟,前程可期。
高家自然是眼紅的。
高安就不必說了,自從高母死後,高安整個人就廢了,高萍和高父雖然有高老撐腰,沒丟工作,但短時間內往上升是不可能的了,父女倆心裡將蘇北搖以及蘇家都恨得咬牙切齒的。
剛剛得知蘇南竟然敢來縣城工作的時候,高萍就怒火中燒,給蘇南找了幾次麻煩,不過高母的案子熱度還沒有過去,高萍也不敢太過囂張,蘇南為人機警,幾次都給躲過去了。
等到蘇北搖被借調到縣城,蘇南娶了領導的女兒做媳婦兒,高萍再想給蘇南找事,她老公都不準許了,至於高父,在蘇北搖如此強勢之下,他就算是有心想搞蘇南,也不得不暫避鋒芒,於是暫時兩邊倒是相安無事。
蘇北搖和蘇南在縣城殺出一條血路來,站穩了腳跟。
對此,蘇北搖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
她能帶著蘇南蹚出這一條路來,大部分靠她自己的能力,還有一部分,則是運氣使然。
這些日子她也弄清楚了,原身的氣運的確是有一些邪門的,她會主動掠奪身邊人的運氣,前世蘇家人那麼慘,就是因為被她掠奪得太厲害,而又沒有反哺,導致蘇家的氣運隻有失去沒有回饋,運氣自然就越來越差,最後家破人亡是正常的。
這一世她的命格仍舊會不自覺的掠奪蘇家人的運勢,但是她利用這運勢成事之後,又反饋給蘇家人,如此一來,蘇家人有了她加成的運氣,不僅失去的運氣會回來,自身的運氣也要比之前好,自然日子就能過順暢了。
至於她嫁人以後,會不會害了唐宴,這也簡單,唐宴愛她,她也愛唐宴,唐宴給她運氣,她反哺回去,自然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蘇家人也是如此,隻要以後他們之間有來有往,就不會有事。
五月,唐宴如約來娶蘇北搖。
蘇家人給她準備嫁妝。
唐宴除了應有的煙酒糖餅乾等禮儀之外,還準備了八百塊錢彩禮。
這是好大一筆錢了。
如果蘇家將這筆錢全部留下,他們欠村支書的那一千塊錢,就基本上能還上大部分了。
說真的,蘇家沒一個人是不心動的。
蘇南也心動。
那筆債是為他買工作用的,現如今他每個月的工資除了留下一點做生活費,大半都要留在家裡,存著還債。
他剛進去的時候,是二十五塊錢一個月,二月份他娶了媳婦,有了老丈人的幫襯,雖然還不能立馬漲工資,但老丈人派了心腹司機帶他出車,開始有了外快收益,雖然還不多,一個月也就十幾二十塊,但加起來一個月有四五十塊錢,在他們這個小縣城來說,這真不少了。
更何況,知道他家這情況,他媳婦兒就讓他把賺來的錢全都上交給家裡還債,他媳婦兒的錢留下來做家用,隻是他才結婚沒多久,上交的錢也有限,但也有一百多快了,再加上蘇北搖這半年也上交了一百塊錢,還有家裡過年時分紅也有一百多點,原本也有一百多,就算他結婚的時候用去了一百多塊錢,那家裡現如今也應該有四百塊錢左右。
這錢本來是要還債的,但考慮到蘇北搖的婚期在即,就先留著,想著等蘇北搖嫁人以後再還。
畢竟,以他們家現在這個形式來看,省吃儉用一點,一年也能攢六七百,留一百花費,能還六百,算來一年半就能還清了。
完全沒有必要拿蘇北搖的彩禮,最後說不定還要傷和氣。
現在他們家最聰明的就是蘇北搖了,牢牢綁定她才是最重要的啊。
蘇南想清楚之後,就把帳跟大家夥算了一遍,最後他拍板說:“我們家能有今天,能有未來的好日子,全都靠搖搖,我們不能讓她心寒,這彩禮錢,我們一分不留,全留給她,另外我們再給她添兩百,唐家日子過得好,她多帶點錢,腰杆子也能挺直了來。”
蘇家眾人被說服,雖然肉疼,但也都沒有意見。
蘇南和蘇媽去跟蘇北搖說這嫁妝的事情,蘇北搖聽完之後很是驚訝。
她想過蘇家人應該不會把錢全留下,但也沒想到,他們竟然全都不要,還給她填補。
說真的,這一刻,她心裡是覺得,她這半年來的付出,是真真正正的值得了。
當然,蘇北搖不可能真的帶這麼多嫁妝回去。
她留了蘇家給她的兩百塊,那是蘇家人對她的心意,但唐宴送來的彩禮,她沒全要,她拿了四百,加上蘇家給的兩百就是六百,這數字好,吉利,剩下的四百留給蘇老頭和蘇母,是他們辛辛苦苦養大了他們。
另外她也從自己的小金庫裡拿出一百塊錢給蘇母,當著全家人的麵說明白,這一百塊是她給孩子們的學費的。
蘇家眾人一開始聽說的時候,當然是推拒的。
以前不想送孩子讀書,是家裡窮,也是因為蘇母偏心,不重視家裡的女孩子,但是蘇北搖開了頭,蘇家的孩子都能上學,如今他們也都能賺錢,不缺這一點學費錢,自然不可能要蘇北搖出。
但是蘇北搖堅持:“我當初說了,這些孩子們的學費由我來出,就由我來出,就當做是讓他們沾沾我的福氣,以後都能讀出來吧。”
前麵說了,蘇北搖發現自身運氣有問題,那前世蘇家這些孩子們落得那樣的下場,自然也跟她掠奪了他們的運氣有關,今世他們雖然都轉好了,但蘇北搖還是擔心,所以她堅持出這個學費,是想要維持她跟孩子們的聯係,代表著他們之間的因果,如此,有她的回饋,孩子們未來才能好。
至於下一代,她就不管啦。
蘇北搖的確是家裡最出息的,她這樣一說,幾房都無話可說。
讓蘇北搖沒有想到的是,呂月香居然也來給她送嫁。
呂月香跟大半年前那一次相比,很明顯的,精神麵貌和衣著都好了很多。
但跟蘇北搖比,依舊是沒得比的。
呂月香看著蘇北搖很是複雜。
當初她從蘇家離開,去往高家的時候,她是想著自己要取代蘇北搖成為高家的媳婦,現如今她已經如願的,將要成為高家的兒媳婦了,蘇北搖卻嫁給了部隊領導。
始終都壓著她一頭。
這叫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本來不是很想來的,但,到底,她還是來了。
“恭喜你!”呂月香看著蘇北搖說道。
蘇北搖客氣的笑道:“謝謝。”
兩人已經無話可說了。
“我這一次來,是有一件事告訴你,我,要跟高安結婚了。”呂月香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咬牙說出來了。
蘇北搖對此並不驚訝,她其實早就聽說了。
三嫂知道她跟高家的恩怨,平時會關注高安,回來的時候就會告訴她一些八卦。
呂月香和高安在一起的消息,三嫂早就告訴她了。
蘇北搖真誠的說:“恭喜你們,也祝福你們,希望你們能夠恩愛美滿,兒孫滿堂,白頭偕老。”
她就有點兒遺憾,高母死得太早了一點啊。
要不然她知道最後自己的兒子竟然娶的是自己更加看不上的呂月香,該得多驚喜啊!
可惜,自打高母槍斃之後,高父分了財產給兒女,而後就又迅速的娶了一個比他女兒還要年輕漂亮的老婆,很快就又生了一個兒子,現在高父所有的心思都在小兒子身上,對高安早就已經不如之前那麼重視了。
但即使如此,嫁給高安對於呂月香來說,仍舊是最好的選擇了。;
總之,聽說仇人過得不好,她就開心了。
蘇北搖高高興興的跟唐宴在民政局領了證,又在蘇家村發了一輪喜糖,然後就坐著唐宴的吉普車一起回部隊了。
唐宴作為戰鬥部隊,所在位置比較偏僻,不過設施還算齊全,唐宴為了結婚申請了一套房子,根據蘇北搖的要求,是一個平房院子,四五間大屋,前麵有個很大的院子,後麵也有一塊菜地。
應蘇北搖的要求,房子用水泥刷過,浴室衛生間也都選用後世的式樣,十分乾淨而且方便,還因此引起家屬院一番改建熱潮呢。
“怎麼樣?這房子還可以吧?”唐宴帶著蘇北搖看過房子之後問她。
蘇北搖一臉嚴肅的點點頭:“嗯,一看就知道,你這是用心了的。值得表揚。”
蘇北搖招呼唐宴低下身子,湊過去親他一口:“獎賞你!”
唐宴瞬間耳朵都紅了,望著蘇北搖眼睛直勾勾的。
“還不夠!”他聲音都啞了。
“那這樣呢?”蘇北搖又湊過去親他一口。
“不夠!”
蘇北搖輕輕咬一口他的唇:“這樣呢?”
唐宴呼吸滾燙,眼神灼熱得要將她融化:“不夠!”
“這樣呢?”
蘇北搖鑽進他口腔裡。
唐宴一把將她扣住,死死不放。
相思早已入骨,如今,我要把你鑲嵌到我的生命裡,永不分離。
事後蘇北搖趴在唐宴身上,懶洋洋的問他:“唐唐,以後咱家裡的錢是誰的呀?”
唐宴一臉的饜足:“你的。”
“那家務活嗎?”
唐宴手頓了頓,蘇北搖白皙柔嫩的小手點上他的唇,唐宴呼吸都停頓了。
他想象一下這樣一雙手做家務活,猛地搖頭,那怎麼行呢?太糟蹋人了!
她這手,就應該這般白白嫩嫩的,嬌養著,供他把玩!
“我的!”唐宴果斷說。
蘇北搖手指繼續往下畫圈圈:“那廚房呢?”
唐宴想,廚房不都是女人的天下嗎?那有男人下廚的?
他乾乾家務活無所謂,反正他在部隊裡都是自己收拾的,可這下廚,他搞不定啊。
可看看嬌妻,他舉手投降了:“我們吃食堂!”
“那以後孩子呢?誰帶!”
“我帶!”我是奶爸!
唐宴已經很自覺了。
“那,以後,是我在上,還是你在上?”蘇北搖給他拋了個媚眼。
這還用說?
唐宴翻身把她壓下,用行動回答。
蘇北搖氣呼呼擰他耳朵:“錯了。你應該說,夫人在上,為夫在下。”
唐宴低頭吻她:“除了床上,隨便你騎在我頭上。”
蘇北搖:嗬嗬,男人!
果然都是一個樣子的!
蘇北搖就這樣和唐宴開始了婚後的生活。
不過蘇北搖在家裡雖然嬌氣,出去工作卻是一點兒都不嬌氣的。
她沒有如領導的願進宣傳部,反而是選擇做了一個隨軍記者。
她做了很多人物采訪,寫出一個個人物傳記,把每一個人都寫得栩栩如生的,叫人看了又哭又笑,心中那份兄弟情義,越發的醇厚,那份愛國感情,越發的深摯。
她采訪過一些戰鬥事件,也曾經跟著唐宴他們一起奔赴最危險的槍林彈雨。
在哪裡,她拋棄了所有的嬌氣,跟男人們一樣堅強自立,讓人刮目相看。
後來,她還編寫了一部又一部的軍旅,拍成一部又一部電視劇或者電影,讓那些無名的英雄,用另一種方式,被人們記憶,稱頌。
她成為最著名的軍旅記者,最著名的軍旅家,到她死的時候,她已經是上將了。
而她跟唐宴,一輩子生兒育女,恩愛無猜疑,成為軍營最美好的傳說。
至於蘇家,因為這一世蘇北搖並沒有像原身一樣對娘家不聞不問,所以蘇家的人運氣都不錯,蘇東三兄弟,除了蘇南後來做了大老板,蘇東蘇西都留在老家,一個開了一家飯店,一個承包了村裡的魚塘,在八十年代就積累了資金,而後又聽從蘇北搖的勸告,在鎮上,縣城,市裡,都買了不少房產,因此一大家子不大富大貴,卻也都安居樂業的。
又因為有蘇北搖這樣的榜樣,蘇家的孩子讀書都很努力,恢複高考之後,每個孩子都很努力讀書,最差的也讀了中專,他們有的繼承父業,有的進入機關單位,走上仕途,前途不說特彆好,卻也都不錯,成為了中流砥柱,無負一生。
蘇北搖去世的時候,蘇軍兄妹全都前去吊唁,蘇東兄弟妯娌相扶落淚。
他們一輩子都感激,那一年秋天,那個年輕美麗的女孩,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倒是曾經在蘇家人麵前高高在上的高家,那些年做了不少缺德的事,最終在七十年代末,高老那些死對頭紛紛平反重回高位之後,聯合起來對高家下手,最終高老身死,高家敗落,而高父那些年也做了不少違紀犯法的事情,高家一出事,他這邊自然也多的是人落井下石,這其中便有蘇南一個。
這些年蘇南在縣城運輸隊混得越來越好,還暗暗收集了高父的證據,這邊高父一被帶走,他就匿名把證據給遞上去了,最後高父罪名砸得實實的,最終被判坐牢二十五年,而他後來娶的嬌妻則是帶著他的小兒子,把他的家產全都卷走了,根本就沒給他打點也不再探望他。
高萍夫家也受到了影響,夫妻雙雙都沒了工作,整天為生活奔波,而高安和呂月香倒是因為高父不喜歡,不敢再外招搖,最後倒是幸運的保住了工作,但也被排擠到了邊緣,淪為最普通的工人,到了九十年代下崗潮,夫妻雙雙都因為工廠不景氣而不得不下崗,開始做小攤販買東西維持生活,供養兒女,日子過得蠻艱難的。
在網絡上看到蘇北搖辭世的報道,高安和呂月香隻覺得恍若隔世,當初那個年少美麗的少女,仿佛一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夢。
高安和呂月香很快相繼去世,默默無聞,與網絡上轟轟烈烈的悼念蘇北搖和唐宴夫婦的活動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