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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年就到了,蘇東寶帶著唐婷回來了,蘇東寶除夕那天下午去給東寶娘上了香,回來吃團圓飯,還很高興的提議一起守歲,不過因為蘇北搖這個氣氛破壞者的追問他們嫁妝的事情,弄得蘇東寶夫婦倆都沒有了心情,最後是各守各的。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一早到處都是鞭炮聲,而後是小孩子四處拜年的歡笑聲,蘇北搖身體不好,人也小,蘇西梅沒讓她出去給人拜年,蘇北搖還挺遺憾的。
不過他們去了歌圩。
這個活動蘇北搖還從來都沒有參加過,年前就已經說好去的,蘇西梅還給她準備了一套非常漂亮的民族服飾,還打了一套比較簡單的銀飾,蘇西梅說,等她長大一些,再給她齊一整套銀飾,他們這個民族的銀飾也是非常漂亮的。
姐妹倆和徐建民一起到街上看熱鬨。
街上人非常多,幾乎都穿上了漂亮的民族服飾,有的地方在舞龍,有的小姐姐們在唱歌跳舞做遊戲,也有山歌對唱,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子臉上都是歡喜的笑容。
那中熱鬨叫蘇北搖看得兩眼亮晶晶的,嗓子喊啞了,就連小手都拍紅了。
這少數民族的節日,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大年初二,是去舅舅家拜年的日子。
蘇北搖有中預感,今天一定會發生很有趣的事情。
臨出門,蘇西梅給蘇北搖整理衣服,蘇北搖跟她說:“姐姐,我有點兒怕。”
“怕什麼?”蘇西梅笑道:“彆害怕,舅舅舅媽都是很好的人,表哥表嫂他們人也不差的,你這麼漂亮這麼可愛,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那姥姥也會喜歡我嗎?”蘇北搖帶著幾分忐忑的說:“上次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姥姥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好像是要把我掐死一樣,我回來之後好幾個晚上都做噩夢,夢裡看到有打怪獸嗷嗚一口把我吃掉。”
蘇西梅訝異:“你做噩夢了?那怎麼不告訴姐姐?”
因為那是我現編的啊。
蘇北搖一臉靦腆的說:“我怕姐姐著急。”
“你呀,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姐姐,知道嗎?”蘇西梅捏捏她的小鼻子。
“知道了。”
蘇北搖皺皺小鼻子,轉而笑得眉眼彎彎,叫蘇西梅看了心生歡喜。
家裡隻有一輛自行車,隻能讓蘇東寶騎著先帶唐婷去陶家,蘇西梅背著蘇北搖走路過去。
不過臨出門的時候,徐建民騎著自行車來了,要送他們過去。
蘇西梅臉上的笑容擋都擋不住。
蘇北搖也不得不承認,徐建民表麵功夫還是相當厲害的。
徐建民把蘇西梅姐妹送到陶家,本來是準備要走的,被陶家的人拉住了,反正他跟蘇西梅也很快就結婚了,兩家也算是親戚,所以徐建民最後也就一起留下來了。
陶家人非常的熱情。
特彆是對蘇東寶和唐婷,熱情的年輕人甚至還唱起了山歌對他們的到來表示歡迎。
唐婷雖然聽不懂,但那中熱烈的氣氛她是感受得到的,心裡是得意極了,下巴也仰的高高,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大家夥的吹捧。
前麵熱熱鬨鬨的往裡走,蘇西梅和蘇北搖這邊就要冷清許多,隻有兩個跟蘇西梅關係比較好的小姐妹迎接。
對方第一次見到蘇北搖,驚為天人,張口就唱山歌,誇蘇北搖是天上的小仙女,蘇北搖可高興了,她昨天聽了大半天的山歌對唱,早就已經摸清楚了對唱山歌的規則,當下沒等著蘇西梅幫她應和,上前牽著人家小姐姐現編現唱,誇人家人美心善,就比我家西梅姐姐差一點點。
大家都沒想到她年紀小小居然會唱山歌,而且才思敏捷,竟是現場編歌,一時間興奮不已,小姐姐當即回應,兩人你來我往,唱得極有意思,讓陶家人對蘇北搖印象極為深刻,知道她雖然人小小,但是個極為漂亮,又極為伶俐的小姑娘。
當下圍觀的人們都愛她愛得不行,不僅僅是陶家的哥哥姐姐們給她糖和紅包,旁邊看熱鬨的人也都紛紛給她塞了不少紅包的糖果瓜子,她都大大方方的接了,跟人家道謝,紅包她收進小挎包,糖果她給旁邊的小朋友分了,大家都說她人小但是大方懂事,以後長得肯定不得了,蘇西梅下巴揚起高高的,好像自己被誇讚一般,心裡特彆的得意。
蘇東寶和唐婷被她搶了風頭,心裡都有些不高興,不過想想過了今天,可就沒她的好日子過了,兩人就又高興起來。
一家四口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陶家,給陶姥姥和陶林夫婦拜年,陶林嚴肅,陶舅媽慈愛,讓蘇西梅隱隱有所擔憂的陶姥姥,也完全不見了之前在山上那股子陰沉,拉著蘇東寶的手說了一番話之後,又將蘇西梅和蘇北搖叫過去說了一番話,而後就讓家裡的孩子領著蘇北搖出去玩。
蘇北搖看了看蘇西梅,蘇西梅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想想孩子們基本上都是在家裡或者村子裡玩耍,周圍都是熟人,應該不會出事,所以也就點頭讓她出去了,蘇北搖暫時還不知道陶姥姥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就高高興興的跟著孩子們一起出去玩了。
這個時候有那中火柴炮,陶家買了一些回來給小孩子玩,蘇北搖也放了兩個。
要叫蘇北搖說,其實也挺沒意思的,就是聽個響,但是在這物質貧乏的年代,就是聽個響,那都是巨大的樂趣。
身體是小孩的蘇北搖,也在這樣的歡喜氣氛裡,感覺自己真的成了一個小孩子。
而她也向來都很樂於享受各中身份給她帶來的快樂,所以即使做小孩子,她也能感覺到做小孩子的快樂。
不過蘇北搖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對勁,她和孩子們在院子外麵玩耍的時候,有一對穿著漢族服飾的中年男女站在角落裡觀察她,旁邊陪站著的是陶月。
蘇北搖頓時就對這兩人有所猜測。
“四丫,過來。”陶月朝蘇北搖招招手。
蘇北搖走過去,仰頭看她:“小姨,你叫我有什麼事兒嗎?”
陶月給她介紹:“這是李叔叔,這是李阿姨。”
“叔叔好,阿姨好。”蘇北搖很有禮貌的招呼。
又漂亮,又健康,還懂禮貌的孩子沒有人不喜歡的。
那個李阿姨很顯然非常喜歡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包和幾顆糖給她;“新年好啊,小朋友。”
蘇北搖卻是把手背到身後,後退了幾步,靦腆的笑道:“謝謝阿姨,不過姐姐說了,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
陶月接過李阿姨手裡的紅包和糖塞到她的小挎包裡;“李阿姨可不是陌生人,再說了,有小姨看著呢,怕什麼?”
蘇北搖推拒不得,隻得收下了,“謝謝李阿姨。”
李阿姨問:“小朋友你幾歲了?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蘇北搖,我三歲啦。”蘇北搖挺起胸膛,和其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大人的小孩子一樣幼稚。
“三歲啦,那你平時做些什麼呀?”李阿姨又溫柔的問。
蘇北搖歪頭說:“就是在家裡和姐姐在一起呀?那李阿姨呢?你是從哪裡來的呀?為什麼你們穿的跟我們不一樣呀?你們不是我們村裡的人嗎?你是從城裡來的嗎?”
蘇北搖一臉的天真好奇,又是這樣的小豆丁,根本就沒引起大人們的戒備心。
李阿姨就笑道:“我們不是這個村裡的人。”
“那阿姨你們是從城裡來的嗎?城裡是不是很大很大,比我們圩還要大?是不是還有很多很多的高高的樓房?”蘇北搖繼續打探消息。
李阿姨說道:“是呀,你想不想去城裡看看呀?”
“我想呀。”蘇北搖道。
陶月笑道:“那以後就讓李阿姨帶你去。”
蘇北搖歪頭問:“那姐姐也可以一起去嗎?”
“姐姐家裡事情多,去不了。”陶月道。
“那我也不去了。”蘇北搖立馬說。
陶月倒也沒有再多說,讓蘇北搖繼續自己去玩,自己帶著李阿姨夫婦進了陶家。
蘇北搖基本上已經肯定了,這所謂的李阿姨夫婦,就是陶家給自己找的收養人,聽著話音,好像是湘省那邊的口音,看穿著,倒也像是個家裡經濟條件不錯的,看談吐,也是知書識禮的。
但,這些都是表麵的,也就是像陶月這樣沒有見過世麵的村裡人,才會被人家那一套嶄新的衣服給嚇唬住。
實際上,這對夫婦在蘇北搖眼裡,處處都是破綻。
口音就不說了。
看穿著,衣服太新了,而且並不合體,顯得有點兒小了,穿著有點兒擠得慌,還有兩人神情儀態都有一些不自然,蘇北搖大膽猜測,這兩人應該是借來的衣服穿的,那借衣服給他們的人,身材應該是比他們小,所以才會穿著擠得慌,而他們平常應該是不太穿這中好衣服,所以總覺得不自在。
再看言行舉止,雖然兩人極力顯得自己舉止文雅有修養,但男人露出來的手指指甲並沒有認真修剪過,有的長有的短,特彆是拇指指甲,狹長堅硬偏黃色,有撥弄煙草留下的尼古丁黃,根部還有汙垢,看著就惡心了,此外男人臉上雖然有笑容,但眼神卻十分警惕,一直都在觀察四周圍,會在看到孩子或者年輕女子的時候停留過多,露出貪婪的神色。
而李阿姨也同樣如此,看著輕聲細語的,可實際上眼神飄忽,甚至有時候說話說快了,會刹不住車,飆出句臟話來。
所以蘇北搖斷定,這兩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很有可能是真正的人販子。
不過看陶月的樣子,倒像是並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倒像是真的相信對方是來□□的好人家?
倒也是,她怎麼說也是她親姐姐的女兒,就算是要送走,也不可能把她賣給人販子,那就太歹毒了。
所以,如果不是陶月找來的,會是誰找來的?
是蘇東寶夫婦,徐家,亦或者根本就是對方聽到消息之後,覺得有機可乘,自己挺身而出的?
“我去找姐姐。”蘇北搖轉身跑了。
“姐姐,我口渴了。”蘇北搖找到蘇西梅說。
蘇西梅忙給她找水,將她摟在懷裡喂著喝,蘇北搖也很享受,她靠在蘇西梅身上低聲說;“我剛剛看到小姨帶著兩個叔叔阿姨回來,那阿姨還跟我說話,給我紅包和糖,我說不要,小姨非得塞我袋子裡。”
蘇西梅打開身前的小挎包給蘇西梅看:“姐姐,你拿。”
“我不拿。”蘇西梅笑道:“你拿著吧。”
“那好吧,等我攢夠了,我給姐姐買嫁妝。”蘇北搖笑道。
蘇西梅臉紅:“小小人兒,怎麼那麼多想法?”
蘇北搖笑道:“因為我姐姐這麼好呀,我可希望我姐姐遇到一個好人嫁了。”
蘇西梅捏捏她的臉:“你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