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快要被毆打致死了,但是這雙眼睛裡卻依然看不出絲毫恐懼,甚至在被動地抬起頭之後還費力地抬了抬嘴角,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很不明顯的微笑。
說實話,在這種時候這個表情看起來確實是挺嘲諷的,難怪喬爾火氣會這麼大。
“真想不到某一天我也會擁有與名聲顯赫的埃菲特先生麵對麵交流的榮幸。”這樣說著,安明晦抬起另外一隻同樣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拿著一張潔白的手帕動作輕柔地一點點擦去埃菲特臉上的血汙,露出那張俊美迷人的臉孔,隨後又體貼地為他整理了一下頭發,使其不再遮擋著麵部,“請容我為您稍作整理,一位優秀的紳士不應該讓自己看起來這麼不像話。”
喬爾撐著下巴坐在椅子上看戲似的看著安明晦為麵前的人類整理儀表,像是預料到了接下來的發展似的嗤笑了一聲。
果然,下一秒安明晦就將手裡被血跡弄臟的手帕扔在了地上,連同手套也一起摘了下來丟棄掉,然後從衣袋裡重新拿出新的手套,一邊慢條斯理地戴上一邊跟喬爾道:“之後請叫幾個奴隸來打掃乾淨這些肮臟的垃圾,我實在不想再多碰一下。”
那嫌惡的語氣,就好像地上的這些東西連同剛被自己溫柔對待過的人類一樣,都是令他感到惡心至極的肮臟存在,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反胃。
受不了地擺擺手,喬爾一臉意料之中地道:“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你這點討厭臟東西的毛病真是永遠改不了了。”
“感謝你的體諒。”安明晦笑著道謝,然後便隨手甩了一下手裡的鞭子,使其發出一陣尖利的破空聲,同時轉過身神情柔和地看向乾淨了許多的埃菲特,嘴上卻說著內容可怖的言語,“那麼埃菲特先生,我們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埃菲特已經沒有抬起頭的力氣了,此刻隻微微偏著頭,半睜著眼睛看著麵前這個外表溫柔親和的惡魔,再次笑了笑,用十分嘶啞的聲音道:“我該……多謝您的……熱情款待嗎?”
這位獵人心裡想著:即使有著再怎麼柔和美麗的假象,果然吸血鬼也還是吸血鬼,骨子裡依然是陰冷殘酷的。
“不必客氣。”虛偽地笑了笑,他毫不羞愧地應下了這句本來是問句的道謝話語,“如果您願意主動交出那樣屬於血族的東西就好了,我就不必再這樣失禮地對待您了。”
不管做戲時可以表演得多麼逼真,安明晦始終承認自己依然不是一個合格的惡人,麵對一個遍體鱗傷的無辜之人做不到下狠手折磨,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主動接過了原本屬於喬爾的工作。
手起鞭落,他控製著自己的力道,十分確定這一鞭下去或許依然不會好受,但至少比起讓喬爾親自動手要容易承受得多。
畢竟傷成了這個樣子,哪怕是被輕輕地觸摸一下也會感到刺痛難忍,更彆說他用的還是鞭子。
關於埃菲特的意誌力和忍耐力強大到什麼地步,安明晦和喬爾都心知肚明,他們一個假意鞭笞,一個有意看戲,卻誰都沒真的指望這點程度的拷問能讓埃菲特哪怕發出一聲痛呼。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一鞭子下去,除了鞭子接觸皮膚時發出的響聲之外再無其他回應,那個男人依然像是死人一樣一聲不吭地掛在那裡。
“多麼強大的意誌力,簡直讓我忍不住想讚美您了。”說著這樣的廢話拖延時間,安明晦望著麵前的人,再次揮下鞭子的同時話鋒一轉,“想不到您身為人類這種如同牲畜一般肮臟低劣的存在,卻能如此頑強。”
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是,這次的鞭子碰撞在皮膚上時,埃菲特卻脫口而出一聲虛弱低啞的叫喊。
那聲音說是痛呼有點不太像,反而音調有些曲折上揚,幾乎是讓人立刻就會聯想到某種在特定環境下才會發出的曖昧聲音。
舉著手裡的鞭子,不知道該不該再次打下去的安明晦:“……”
下意識抬起手掏了掏耳朵的喬爾:“……”
刑室內詭異地安靜了一瞬,油燈內的火焰靜靜跳躍著,在牆壁上落下安明晦的影子。
最後還是喬爾猶猶豫豫地開口打破了沉默:“好像是跟我的手法不太一樣,挺……有用的,你……還接著打嗎?”
安明晦:“……可以請你暫時不要跟我說話嗎?”
莫名感覺像是反被羞辱了,是他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