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孟見正和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 聽到門外傳過的一陣汽車引擎聲後, 身體微微坐直,頓了頓, 他放下筷子, 餐巾擦乾淨嘴, 鎮定自若的跟孟起昭說:
“我吃完了。”
孟起昭沒有在意,“吃完早點上去做作業。”
“嗯。”孟見起身離座, 身體卻朝門口移去, 聲音輕淡:“我…走走就回來。”
林沛抬頭看了一眼,關心道:“吃太多了嗎?也行,彆走遠啊,就在門口這附近遛遛。”
“嗯。”
孟見打開門,關門的時候,孟起昭和林沛還在低頭吃飯, 嘴裡討論著要把孟見送國立初中還是那所美國人辦的國際學校。
孟見對他們討論的話題並沒有什麼興趣,他悄悄掩上門, 遮住屋內的光亮後, 在原地頓了會,頭稍稍轉側, 看向左邊隔了一棟的樓。
那裡亮著燈,應該是住在裡麵的女孩回來了。
今天是周末, 孟見放學回家後跟往常一樣去陽台上做作業, 邊做邊看隔壁的隔壁, 可直到太陽下山,住在那家的小女孩都沒回來。
平時幾乎五點鐘左右就能看到她,她放學後會在自家門口的小花園裡踢一會毽子,或者跟小夥伴們玩芭比公主的換妝遊戲,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孟見經常會在陽台上做作業,閒暇之餘看不遠處一樓的她,像看一副生動嬌俏的風景,看久了,在心裡竟也習慣了。
今天或許是周末的原因,女孩回來的很晚。
孟見從家裡出來,沿著門口的小道漫無目的地散步,走到女孩家樓下,看到二樓果然亮起了昏黃卻溫暖的燈,心在那一刻莫名就安穩了。
他嘴角噙著淺淺的笑,迎著夜晚柔和的風,口中吹著不成調的口哨,像是某首歌的旋律,但曲調融進風裡,聽不清。
第二天,孟起昭和林沛一早出門談生意,孟見起來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天氣悶熱,悶得人了疲困沒精神,他打開窗讓房裡透氣,然後找出睡衣放在床上,進衛生間準備洗個澡醒神。
孟見一邊洗,一邊又想起了隔壁那個小女孩。
他觀察她很久了,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在哪上學,但每天隻要能看到她,自己一天的心情也會跟著變好。
她的存在已經成了孟見的一種習慣,習慣在上學的時候經過她家門口,看到也打開門準備出門的她,習慣放學回家的時候,看到她在門口玩著屬於女孩們的遊戲。
她就像是燦爛明媚的晴天,無論什麼時候,隻要她微微一笑,藏在暗處的孟見心就被無限照亮融化了。
想著想著,孟見異常的覺得有點頭暈。
等自己反應過來頭暈這個真實的感受時,他已經無力做出回應了。
身體發軟,頭發沉,想要掙紮站穩,卻昏昏的扶著牆倒下去。
呼吸變得困難,眼睛被水霧蒙住視線,眼前的世界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噴頭的水無序的打在他身上,漸漸的,孟見連這一點水的壓力都感覺不到了。
他躺在地上,用儘全力掙紮著睜開一絲眼睛的縫隙,模糊之間,她看到一個身影朝他走來,個子小小的,有兩根馬尾辮在頭兩旁掛著,走到他跟前,似乎搖了他兩下,嘴裡喊著什麼。
可孟見什麼都聽不到了。
最後一絲清醒的瞬間,留給了那個模糊的麵容。
再醒來時,他在醫院,孟起昭和林沛急得快要一夜白頭,看到他醒來,懸了幾夜的心才驟然鬆下來。
後來孟見才知道,自己因為煤氣中毒,被隔壁的鄰居救起,在醫院搶救了好幾天才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