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卿自然也有他的明麵理由:“陳府的衙內年已十七歲,大姐兒也已十四歲,兩人都到了當婚之年。”
“大婚之期左不過就在今明兩年間,早些準備起來,時間寬裕總歸沒壞處”
要是真等到六月份,距離大婚都不足十天的時候,哪還來得及備嫁?
到時倉促出嫁,那才真叫招人笑話。
作為西門慶攀附權貴的工具,西門大姐已經被她的父親許給了“高楊童蔡”四大權臣之一楊戩的親家陳洪之子。
如今他西門卿也沒那本事出爾反爾悔婚。
卻也不會像書中原身那樣,臨到頭了才著急忙慌地操辦。甚至造不出陪嫁的床來,就把新娶妾室孟玉樓的一張南京描金彩漆拔步床,給了西門大姐。
那床再富貴,也是一個寡婦再嫁妾室用過的東西,拿來陪嫁給原配妻子所出女兒,多少有些膈應人。
西門卿順勢接著問:“大姐兒的嫁妝備辦的如何了?金玉首飾頭麵打幾副了?”
吳月娘即使秉性賢能,西門大姐終究非她親生,且她又沒有生養過女兒,手上沒經辦過一兩樁兒女親事,又沒個人提醒,哪裡想得周全?
而且她家這夫主一向很少過問女兒的事,她自然不會渴著、餓著或凍著西門大姐,卻也沒多麼精心愛護著。
西門卿話已經問到這裡了,吳月娘隻好回答:
“若說金玉頭麵,我也有兩副,還算拿得出手。拿一副炸一炸翻新過了陪嫁給大姐兒,也是我做母親的一番心意。”
“再從家中取一錠金子,請金匠打一副時新的赤金頭麵,這就是兩副頭麵了,也合了成雙成對的美意。”
“這樣就很好。”西門卿略一沉吟,柔緩了神色,又說:
“我知你賢能又兼具慈愛,有你賜給大姐兒一副金玉頭麵,再有先頭陳氏留給她的一副老銀頭麵,在金飾頭麵之外再去打一套銀的,湊成四套,一樣全了成雙成對美意。你看如何?”
四副頭麵的陪嫁,對一般人家來說太大方了些。
但西門卿一番話說的軟和,又有商有量的,吳月娘心裡一時熱熱乎乎,便令她也想大方一回。
況且西門家不是出不起一份厚些的嫁妝。
“就依官人的,明日我便尋了金銀匠去打造。”吳月娘笑吟吟地應下。
“你這般為大姐兒,也要叫她知道、念著你的好才行。再說既是給她辦嫁妝,她也應該出份力。”
西門卿話裡話外,聽起來都是站在吳月娘一邊。
“金銀頭麵的花樣,就讓她自個兒拿主意罷,這能省了你多少事不是?裁剪、縫製和刺繡嫁衣,本就是她分內之事,自也不必說。”
於是吳月娘又猛然想起,大姐兒似乎還沒裁剪嫁衣。
再一比照她自己出嫁前備下的嫁妝,添妝的金銀有官人在呢不必她操心,可其餘樁樁件件,一應也都要備辦起來才行。
比如四季新衣裳,床褥被單,妝奩衣箱,鍋碗瓢盆,以及其他一應陪嫁的大小物什。
事兒還多著哩!
“官人說的在理。”吳月娘心底堆了一大堆要做的事,讓大姐兒來幫忙當然再好不過。“明日我一道去與大姐兒說,儘快定下頭麵的樣式,還有嫁衣布料和花樣。”
西門卿又問:“陪嫁的床可否請人在造了?”
時下一些疼女兒的人家,女兒一落地就開始積攢上好木料,請來巧匠開始給她打造陪嫁的千工拔步床。
吳月娘捏著帕子一拍手,:“誒對了,還有頂重要的拔步床!也得尋了好木料來,請一班好工匠打造。”
“陡然到外頭去尋好木料,一時怕也尋不著,我家倒是存著一批好木頭,先拉來用上,過後再去淘換也就是了。”
西門卿的話立即跟上,“月娘想的周到。”
隨後吳月娘又滔滔不絕說了許多要辦的事情,西門卿也表現出往日難見的耐心。
坐一旁認真聽她說道,偶爾還建議指點一句,又不時含蓄誇獎兩句。
事無巨細最後竟都商定好了,屆時照章施行就好。
西門卿最後強調:“因著陳府與楊提督府是親家,我西門府與楊提督府便是四門親家了。大姐兒的親事就要格外用心,不可墮了陳府臉麵,更不可墮了楊府的臉麵。”
這話沒錯,卻也沒那麼絕對。
畢竟書中的西門慶倉促間就把西門大姐嫁了,嫁妝都是東拚西湊來的,也沒影響西門慶後來加官升職,西門大姐一樣起到了聯姻的作用。
可西門卿不打算敷衍了事。
西門府目前為止的獨生女,嫁到八十萬禁軍提督的親家府裡,應當擁有一場盛大婚事和一份豐厚嫁妝。
不僅是利害攸關,也算是一份愛女之心。
[‘主家賢婦·吳月娘’羈絆值:10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