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嫂做媒(2 / 2)

可這難不到西門卿,他一眼掃過,眼裡的賬目一念之間已轉換成阿拉伯數字,再轉念經已心算完畢。

傅二站在一旁,看西門卿算賬就像信手翻書一樣,嘩啦啦就翻過幾頁。

卻絲毫不敢輕視,反而冷汗涔涔。

因為對方剛才不過掃了一眼,就信手蘸墨提筆,精準圈出賬目上的一個錯處!

一個早晨的短暫功夫,西門卿已經把密密麻麻一本賬看完。

抬頭側眼,看向身旁躬身站立的傅銘。

神色尚算溫和:“傅二,賬目的錯處我都已圈點出來,之後你去重新理一遍。三日後,再交與我核查。”

至於那些錯處究竟是真不慎出錯,還是傅二做了手腳,他都既往不咎。

改過的機會給到了,希望傅二能抓住。

在這不甚炎熱的初夏早晨,傅二卻汗透衣衫。

聞聽此言,頓時隻覺劫後餘生!

“喏!我定將錯處逐一改正,仔細梳理過一遍,再呈給大官人過目。”

賬目上的錯處,最初都隻是源於不慎疏漏,為了補平那些疏漏就做了些小手腳,他並沒貪上二三兩銀子。

可是,但凡有東家察覺到賬目問題,哪會去管夥計是否蓄謀貪汙?大都一律打成蓄謀已久。

幸好大官人大量,隻讓他改正。

主要在這清河縣,哪個平頭百姓敢蓄謀貪圖西門大官人的錢財?怕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西門卿頷首:“我就等著看你的賬本了。”

正在這時,鋪子門外,一個提著花箱的婦女掀開門簾,向西門卿點點頭使眼色。

西門卿抬眼看去,他認出了來人。

門外婦人叫薛嫂,平時常在西門家來往走動。

與王婆一樣是個賣婆,區彆在於王婆倒賣富人家的舊衣裳,薛嫂則到富人家賣翠花首飾。

西門卿起身掀簾出門,跟在薛嫂後麵走到巷子僻靜處。

“薛嫂來尋我,有甚麼話要說?”

薛嫂還沒開口,就已經擠眉弄眼,笑容裡透出一股子意味深長。

西門卿:……好眼熟的表情。

……

薛嫂的來意,西門卿有所猜測,如無意外,也是要給他說媒的。

果不其然,薛嫂開口就是:“我這有一樁親事,保管大官人中意!剛好頂了死去三娘的窩兒,如何?”

西門卿已經猜到薛嫂是要給他說哪樁親事,過場話還得說:“薛嫂你且說說,這樁親事是哪家的?”

還能有哪家。

在潘金蓮潘六姐之後,不就是孟玉樓孟三姐咯。

書中原身西門慶,從一個孤兒逆襲到山東首富,發家之道說來有三:靠女人、靠關係和靠自己。

具體一點,就是背靠大樹、天生商人和納妾發家。孟玉樓入府,便是西門慶納妾發家的開端。

彆人納小妾花錢,西門慶娶小老婆賺錢。

納一個孟玉樓,大賺現銀上千兩,還有兩張南京拔步床、兩三百匹上好三梭布,許多金銀首飾,四五隻嫁妝箱籠。

這邊薛嫂在熱情推銷:“我說的這位娘子,說起來大官人你也曉得!她娘家姓孟,行三,稱三姐,家住臭水巷。”

說著豎起大拇指:“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生得風流俊俏、百伶百俐,可謂一表人物!”

嘴裡繼續嘖嘖稱讚:“又最是能乾不過,當家理事、針黹女紅,都是一把好手!而且也會雙陸棋子,更彈得一手好月琴!”

“那還真是有顏有貌、聰明能乾,兼具多才多藝。”西門卿雖搭了話頭,興致並不高昂。

薛嫂見此,眼珠子一轉,一拍巴掌又道:“嗐!她不止有顏有才又有藝,還有大財!”

西門卿:造孽哦。

條件這麼優越,嫁給尚推官之子尚舉人做繼室多好?

公爹曾是正七品官,丈夫有舉人功名,嫁過去就是當家做主的正頭娘子。

以尚推官家勢,照樣不會讓楊家母舅張四扣留孟玉樓的財產,畢竟尚家娶她為才為色,也為財。

到時帶上家財,做著正頭娘子,不比給一個商人做小妾好?

薛嫂細數起孟玉樓的身家:“她前頭漢子是南門外販布的楊家大郎,不料販布時死在了外邊。

她手裡現銀就有上千兩,上乘三梭布有兩三百筒,四季衣裳也有四五隻箱子,金鐲銀釧不消說,南京拔步床也有兩張!”*

又說起孟玉樓改嫁的難度不大,“她已守了一年多,上沒公婆,下無一子半女,隻有一個才十歲的小叔兒,守著做甚?且他楊家有一個嫡親姑姑,便是那楊姑娘正主張她嫁人。”

西門卿已經在心裡接上:那婆子嫁在半邊街徐公公房子裡住的孫歪頭,現如今已守寡三四十年,無兒無女,最是愛財。

許諾她些銀子,就會一力主張把侄兒媳婦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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