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授官(2 / 2)

寫完遞給西門卿,便見上麵已經把西門慶名字填注了,列銜金吾衛衣左所千戶,山東省東平府提刑所理刑。

武鬆的則官低一階,為金吾衛衣左所副千戶,山東省東平府提刑所副理刑。

說來五品官已入中層官吏,但宋朝重文輕武至極,五品的武官還不及九品文吏清貴,不怪蔡京給得輕鬆。

但白撿一個官身,還是有兵權的千戶武官,主理地方治安、司法刑獄,不要白不要。

西門卿清楚以他鄉民富賈的微末身份,哪怕此次孝敬上一份厚禮,也遠不足以讓蔡京耐心與他周旋應酬。

見麵以來蔡京敷衍簡潔的言行,就已經充分說明。

遂西門卿直接求道:“先前大爺問起小人,道:如今天下太平,百業興盛,正是做生意的好時候,來日打算再做些甚麼?隻是我這營生想做成,還要求老爺關照哩。”

蔡京:“你想做甚麼?”這西門員外厚禮所求,算要明朗了。

西門卿:“小人交友廣泛,至於如今手底下聚著好些弟兄,免不了有維生艱難的求到麵前來。索性小人那乾弟兄都很勤快肯乾,便想著拉他們一把,由小人牽個頭去做鹽客。”

蔡京略一沉吟,直言:“你怕不止想讓兄弟做鹽客。”

做鹽客而已,去走一走巡鹽禦史的門道,安插一兩支商隊進去便是,何必孝敬厚禮求到他門上來。

西門卿也不拐彎抹角,“做鹽客全憑一身跑腿苦力,我那乾兄弟又多有家累,不能脫身跑南走北。小人就想著開一個鹽場,既救濟了兄弟們,也是積攢一份家業。”

蔡京眉眼一低,語帶譏諷:“鹽場?西門員外,你一副胃腑可真不小!”

西門卿知曉蔡京誤會了,補充解釋:“曆來所食鹽有井鹽、岩鹽、湖鹽與海鹽,井鹽多出貢鹽,岩鹽礦床為官家所有,湖鹽亦然,小人無能豈敢肖想?”

“小人乃是想隔幾塊鹽田,開一個海鹽場。”

“海鹽場?”有鹽井、鹽礦、鹽湖,自然也有鹽田。

製取海鹽曆史悠久,最原始的方法是煎煮法,用盤為煎,用鍋為煮,稱“煮海為鹽”。

雖經過千年的實踐改進,已由直接用海水煎煮,改為了淋鹵煎煮。

但受限於技術,煮海為鹽在明代之前都不是主流,全因製取的海鹽不僅產量低,且質量差。

無怪蔡京驚訝。

西門卿信口就來:“小人生於山東,而史稱山東夙沙氏煮海為鹽,為華夏製鹽之鼻祖。

周初封薑太公於齊‘北至於無棣’,《管子》記載:‘暮春之初,北海之民即煮海為鹽’。太史公《史記》亦有載:‘太公至國……通工商之業,便魚鹽之利……’

從此無棣鹽業日盛,西漢時於渤海郡置鹽官。魏晉時,碣石山上有鹽民修建鹽神廟,因此又稱為‘鹽山’。

可見山東煮海為鹽曆來已久,小人便想著也算是弘揚祖業,開建一個海鹽場。”

蔡京隻一頓,便想到其中或有關竅:“你是有製鹽新法?”

但凡曆史留名的高官名臣,無論忠奸,智商都不會差。

蔡京四起四落、先後四任宰相,他隻是貪婪自用,他的智商情商不但不低,反而遠高於世人。

西門卿不準備能瞞過蔡京,卻也不打算細說,隻因沒那個必要。

一門生意再賺錢,還能有蔡京做的無本生意賺錢?

“不能算新法,隻是我那乾兄弟勤懇,又不吝使力,便總能有些許盈收。”

言外之意:拿人當牛馬使,人力成本下去了,盈收自然也就上來了。

蔡京果然不在意西門卿是否有製鹽新法,當官到得他這個份兒上,豈用他去汲汲營營費心掙錢。

他若想要,多的是人巴巴地孝敬上來。眼前的西門卿不就是現成例子嗎?

蔡京遂問:“鹽田開在灘塗,隻是你屬意哪一塊?”

西門卿並不說明,“指定哪塊灘塗卻是還未定下,待得小人帶領兄弟們去勘察過,測過各處海水鹹淡,看過地勢平陡,選過柴木稀茂,才好最終決斷。”

“隻大體是在滄州、棣州一代沿海。”

隻是在海邊劃兩塊灘塗開鹽田,又不是把兩州之地給他,小事一樁。

蔡京收錢辦事倒也爽快,“這事雖麻煩,但累次承你費心,無物可報,便為你辦到這事。”

西門卿:“勞煩老爺!小人來日若掙得銀錢養活兄弟家小,必也有您一份活人功勞!”

蔡京聽懂了言外之意,日後還有他一份孝敬,就更為滿意了。

為了那份孝敬,自然他也要為其庇護。

許諾道:“你且等待幾日,辦好了一應書擬,再差人告知與你。”

西門卿就著跪謝的姿勢,叩頭謝道:“多謝老爺!”

把感激涕零的姿態做了個足。

正事既畢,西門卿看蔡京沒有留他飯,也沒召見武鬆的意思,就又簡單說了一些鹽場打算後。

就識趣告了退:“老爺朝務事忙,小人不敢再叨擾。”

“你退下罷。”蔡京沒有挽留,隻吩咐翟謙送客。

翟謙領命進廳見過蔡京,就在前引路,走出兩步,回身示意道:“西門員外,請隨我走。”

“勞煩翟大管家。”

西門卿跟在翟謙後頭,原路出廳去了。

走到二門門首時,又叫上武鬆等人,浩浩蕩蕩一行出府去了。

西門卿走後的大廳,蔡攸找來了,請蔡京安:“爹,兒子恭請您日安。那西門員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