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公審完畢 頭顱堆京觀(1 / 2)

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當皇帝昏庸無道時,周圍必然奸佞小人環繞。

隻因能臣人才一個一個的,都被疏遠排擠出了朝廷中樞,比如明年將會因勸告趙佶而被貶的李綱。

與此同時,奸佞把持授官晉升通道,在野的人才毫無出頭之路。

比如係統判定SR等級的衛江,SSR等級的陳生。

雖說是此處是衍生世界,但並不會憑空捏造出一個SSR人才,他們在曆史中沒有留下痕跡,隻可能是早早亡故了。

不難理解,在南皮縣那種環境下,衛江又能獨善其身多久?更可能是無聲無息被害死。而陳生就更不必說了,但凡鹽軍遲一晚——甚至一刻鐘攻入鹽山縣縣衙,他都已是一具屍骨了,哪裡還有以後?

而當皇帝昏庸無道,權奸當道,朝廷統治集團都爛到骨子裡了時,地方上的官府那就更黑暗了。

如果地方官府清明有為,任你朝廷如何糜爛,天高皇帝遠,都不關老百姓事!

但事實是,地方官府隻會更黑暗腐朽,百姓隻會遭到更慘無人道的剝削。

因此,哪怕行刑台上頭顱滾滾,可西門卿知道,還遠遠沒殺完。

他和吳用甚至早已做好殺光州縣兩衙官吏和縣中大多富戶的準備。

也同樣考慮到了如此大規模行刑,會造成的種種影響和後果。

但是:

“即刻問斬!”

“即刻問斬!”

“即刻問斬!”

……

罪惡的頭顱一顆顆滾落,十顆,二十顆,三十顆,五十顆……

行刑台上,無頭屍體壘成了一堵牆,頭顱在牆前堆出一個京觀,汙穢的血液流淌到台下,蔓延到百姓腳下。

公審到半途時,台下一部分百姓純看熱鬨的閒情逸致就早已沒了,隨著一顆顆頭顱滾落,麵色越來越煞白。

更生出了退怯之意,可惶然四顧,帶刀的鹽軍兵士三步一人,裡外三層,將菜市口圍得嚴嚴實實,哪裡敢離開呢?

而高坐樓台之上的百姓之中的文化人,更是臉色難看。

卻也同樣心驚膽寒,畏懼不已。

西門卿環視四周,對氣氛的變化儘在掌握。

公審越進行到後麵,白色區域裡的人就越多了,繼之前的紅色區域景況之後,也出現了人滿為患的情形。

這是純良的百姓,單純對殺戮的畏懼。哪怕明知該官不是好官,也不忍其頭顱落地,於是站了白色棄權。

但白色區域中的這些人,畢竟是刀沒落在自己身上,才能揮灑他們的寬容。

而紅色區域裡的人,是真有血海深仇啊,隻恨凶手頭顱掉得不夠快!

因此雖然頭顱滾滾,但台下百姓許多都是暢快!大仇得報的暢快!

吳用心中暗歎:大官人運籌帷幄,深謀遠慮啊。

呈上的名冊上,人名是以官職由高到低倒序排列,並非被公審權奸的順序。而大官人信手拈來,隻是換了順序,就既展現了公審之決心,又樹立了鹽軍之威懾力。

結合之前鹽軍秋毫無犯百姓的作風,今日之後,滄州百姓對鹽軍就會又敬又怕了。

而今日之事傳出後,滄州之外的權奸,必定會聞鹽軍而喪膽。

說不得隻聽聞鹽軍來襲,就要棄城而逃了。

即便後麵的公審,會緩和下來。

……

西門卿他難道會提前毫無準備,就等公審日到了,然後臨場發揮主持公審?

想也知道不可能。

這本公審名冊上的人名,西門卿不止早已倒背如流,更知道每個人大約犯了什麼罪,家庭成員幾個,家財幾何,人際關係網分布……等等大小細節。

前麵公審的都是罪大惡極,罪行累累,不斬不足以告慰苦主的權奸。

等該斬的都斬完了,後麵的公審自然就會緩和下來。

鹽軍軍紀嚴明、秋毫無犯百姓,贏得民心的同時,卻也沒能對百姓形成有效的震懾。

雖然他自封滄州知州,並未明言反了大宋,但鹽軍畢竟實質上是反軍,百姓對鹽軍又敬又怕才最好。

借今日之便,足夠讓百姓又敬又怕了。

同時,這屍體壘成牆、頭顱築京觀的壯觀,也能震懾天下權奸。

不得不說,吳用和西門卿兩個聰明人,想法都一樣。

“……判賠償苦主百姓白銀一百兩、上等肥田五畝,其餘家財充公,服勞役十年!”

“……判家財充公,服勞役九年!”

“……判賠償苦主白銀五十兩,服勞役三年!”……

要砍的頭都砍完了,判決越來越輕。

百來個清池縣富戶和州縣兩衙的官吏,一個接一個被帶上高台,又被審判後帶下去。

公審也走入尾聲。

但就算西門卿對今日公審胸有成竹,覺得儘在掌握,以為後麵幾個也就走一下流程,今日公審將在稀缺的幾個審判無罪中,畫下圓滿句點時。

卻到底是發生了超出預計的事情。

“帶滄州原提學、吳有德!”

一個身罩長衫、白發白須,風姿飄逸的文人學士被帶上高台。

西門卿收回目光,看向台下,照例揚聲道:“控訴其為權奸者,站紅色區域;不知其為人者,站白色區域;認可其為好官者,站綠色區域!”

這段話說過百十遍了,台上西門卿話音未落,台下百姓就已經移動起來。

今日公審以來,第一次出現綠色區域人滿為患的情形,看來難道終於有了一個受百姓愛戴的好官?

白色區域有……二十幾人?

既然綠色區域人滿為患,想必是人人皆知的好官,但白色區域怎會有這麼多人?

西門卿覺得怪異,側過身,視線來到紅色區域:

其中站著一個脊背佝僂,白發蓬亂,神色悲憤的老人,見他看過來,立即就噗通跪下!

“我要對質!我要對質!求西門大官人伸冤!”

西門卿回頭看一眼吳有德,風姿飄逸的文人學士風度之下,似乎有了懼意和慌亂,見他看過來,又回以一個被冤枉的委屈又孤傲的皺眉。

不是自誇,論察言觀色,西門卿從不曾出過差錯。

他意識到,在吳有德的審判上,要超出意料了。

但西門卿並不打算遮掩這樁意外,而是往紅色區域走近兩步,來到台前,抬手示意老人起來說話:“老人家請起來說,青天白日之下,是非善惡必有判決。”

老人顫顫巍巍站起,仰頭似向西門卿、又似向蒼天控訴:“叫西門大官人知道,老兒是清池縣與南皮縣交界處,邊遠鄉村來的,兩日前傍晚才聽聞鹽軍要審判官吏富戶,老兒便連夜出發!

晝夜趕路,才到得清池縣,求西門大官人伸冤啊!”

西門卿眼角餘光掃過吳有德,對方雖極力鎮定但仍顯慌亂,收回目光時順道又經過白色區域,其中有好幾個百姓都沒能掩飾住神情。

那種神情是……怨恨,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