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知道檔案室的鑰匙放在哪兒。”華靜揚起了一邊嘴角,“路老師的資料應該還是有留存的吧,學校沒有往下查的事,那就你自己去找他問出來。”
許果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學姐:“確定要幫我?”
華靜斂住了臉上的狡黠,眯著眼迎向撲麵吹來的涼風。
在靜安的第一周就這樣過去,許果回到公寓,拿鑰匙開了門。
“老師,”許諾跪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高興地把手裡的文具揚了揚,“你給我買的東西到啦!”
“噢,”許果換了鞋,走過去,看到茶幾上攤開的一堆小玩意兒,都是給她上學用的,“喜歡嗎?”
“好喜歡,好漂亮。”許諾怪不好意思地抱緊了她的新書包,“老師你對我真好。”
“你喜歡就行。”許果手摸到茶幾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下。她想到,下個星期一,這孩子就要去學校了。
不知道到時候,她能不能和那群紀城孩子們相處得好,都是些從小嬌慣的天之驕子,許諾一個山區出來的小女孩,還是插班生……
“怎麼了老師?”許諾發現她表情不對,小心翼翼地反思自己的錯誤,“對不起,我……沒忍住,自己先把快遞給拆開了。”
“這有什麼關係?”許果回過神來,把她摟到懷裡,腦袋跟她親熱地挨著,“老師有些話,要先告訴你,你一定好好聽著,牢牢記住。”
“老師你說。”頭一次被這麼認真地談話,許諾高度緊張,豎起了耳朵。
“紀城對你來說,是一個全新的地方,這裡的學校也是,你的老師、同學不會像你在白水村接觸到的一樣,你可能會覺得他們非常陌生,這是很正常的。他們看你也會覺得很陌生,未必會用你習慣的方式對待你,但是你不要被他們影響。”許果想起了自己剛進靜安中學的那會兒,“往事如煙”,這個老套的詞語莫名其妙就在心中浮現了。
許諾懵懂地道:“老師我聽不太懂。”
許果百感交集地笑了笑,如果可以,她希望許諾永遠都不會懂。
她也曾對這個世界上的種種惡意感知遲鈍,靜安的一切對她而言,原本全是新鮮而美好的。
——“小愛你等等我,我不認識去實驗室的路……小愛?”
——“對不起啊許果,我跟她們原本就是一組,你自己一個人做實驗吧。”
——“噢好,不過這個要怎麼做?我不會,可以教教我嗎?”
——“簡單啊,你把這個放進水裡攪拌溶解就好了。”
許果回到自己的實驗台前,滿懷新奇地用鑷子夾起了托盤裡的金屬塊,正要往水裡扔,一個人鉗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做什麼?”
“我,我做實驗啊。”她不明白自己哪裡出了錯,一臉無辜地瞪著這個跑過三排實驗桌前來阻止她的男生,總覺得自從那一次翻牆被他撞見後,他就一直處處針對自己。
“這麼一大塊金屬鈉,你直接扔水裡。”沈星柏扯著嘴角哂笑,“想炸了實驗室麼?”
“老師是想讓你知道,如果在學校發生了讓你難過的事,那肯定不是你的錯,你隻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問心無愧就好。不需要去討好任何人,不用拿彆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更彆一個人默默承受。不管是誰欺負了你,你儘管來告訴我,老師肯定會為你討回公道,記住了嗎?”她無比凝重地對這孩子說。
“記住了。”許諾也無比凝重地點頭。
“主任每次喊我去檔案室拿東西,都讓我從這裡找鑰匙。”周日的下午,在一個少有人去的走廊角落,華靜把手伸進了廢棄的郵箱中,摸了半天。
許果眨著眼睛,看她轉來轉去的眼珠:“要不要幫忙?”
“找到了。”華靜表情一鬆,抽出手來,手裡拿了一串黃銅色的老式鑰匙。
“保安看到監控也不會說什麼的,我常進這個地方,他們都知道我。隻要不被主任看到就行。”攝像頭下,華靜神情鎮定地把鑰匙插入門鎖,稍稍一轉,推開了門。
昏暗的室內,幾束微弱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內的百葉照進來。
華靜領著她,數著一排排櫃子,往前走:“那一年是哪年?”
許果說了個數字,她便加快了腳步,走到一扇玻璃櫥窗前停下,從鑰匙串上找了找。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華靜翻出幾冊文件夾,看過上麵的檔案標簽,又放了回去,把目光放在最上麵一排,最終確定,“肯定是這個。”
“我來。”許果看她伸手夠得費力,也踮起了腳,那櫃子極高,她努力往上攀,眼看著已經摸到了一角。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鬆伸到了更高的地方,把那份文件取了下來。
“是要拿這個嗎?”
許果和華靜同時回頭,對上男人耐人尋味的表情,傻了眼。
“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