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岐林往人群中間走了走,先接過葛萬淑的一條胳膊。

人瘦了不少。

“葛老師,”岐林輕輕把人扶住,引著人往前走,“我也瘦了,這樣兒看著精神。”

葛萬淑衝岐林笑了笑,“是看著比以前成熟不少,咳...”

言畢,葛萬淑就又是幾聲悶咳。

雖然到了中午,但是天上太陽半遮半掩在雲薄雲裡,終是趕不上幾片雪花來的著急。

祭了開機儀式焚香的時候,目及的地方就隻剩了雪花。

半點兒太陽也沒了。

岐林一個上午都跟在葛萬淑的身邊,幫忙照顧,原本還覺得身上涼,等著忙活了小半天後背也開始變得汗涔涔,等儀式結束,岐林抬腳跟著人上車的時候,手肘那塊兒就多了件自己身上脫下來的西裝。

岐林陪著葛萬淑坐在後頭,前麵是周編開車,也是一腦門兒的汗。

葛萬淑在車上臉色就一直沒緩過來,到了車上就更是垮了臉色,她往邊兒上坐了坐。

岐林一開始也沒太著她邊兒,自己一路上都戴著口罩,怕自己感冒又給葛老師添麻煩。

周編在前頭看著葛萬淑擔心,“葛老,剛才劇組下了通知,其實晚上就又有一場夜戲,我看你這身子還不硬朗,要不我給那頭說說,不行就您先休息,明早再說。”

“我沒事兒,就算垮,我也得頂著把這個本子拍完,”葛萬淑身上披著棉花夾心兒的老款花襖,對著岐林念叨,“這本子南渡看的重,我也看得重,我就不能拖後腿。”

“您也彆為難自己,我當時拿到這個劇本的時候也是覺得臧爺以前的事兒還是沒放下,但是您也不用有壓力,”周編拐了個彎,自己歎了口氣,“要是依著臧爺的性子,現在估計就在醫院裡等著你了。”

岐林聽著兩個人說話,覺得奇怪。

他從來以為《無邊之界》的劇本是周編的手筆,現在看來周編手裡的應該是二道稿。

岐林想著再問,前頭的周編就停了車,順帶伸了腦袋出去,

“臧爺,”喊完了腦袋又鑽回來,衝後頭的葛萬淑樂,“我說什麼來著,臧爺的脾氣我幾時摸錯過,臧爺忙完了,總是要來的。”

岐林坐在車裡,看著往這兒走的臧南渡。

他今天穿的倒叫岐林沒想到,平常都是一身西裝,在今天這個所有人都穿西裝的日子裡選擇了件純黑的衛衣。

以至於岐林在車上的時候認出來,總以為門口兒站的是個青年學生。

臧南渡頭發沒打理,就是簡單收攏,身上戴的也都沒修邊幅,人看著年輕了不少。

這是岐林兩個月以來,第一次見他。

“葛老師,我之前跟劇組溝通過,說不讓您去了,您還硬撐,”臧南渡話的內容是埋怨,但是口氣裡摻得更多的是心疼。

開了車門,岐林攙著葛萬淑下車,站在臧南渡身邊輕問了聲好,“臧爺。”

周編車剛到,那邊劇組的車就開始催著他回去,所以他也就沒能多待,光是把人送到自己喝了口熱水,自己打腳又回去了。

臧南渡挽了半截兒袖子站在桌子前頭倒熱水,端著到了葛萬淑跟前,“葛老師,之後我也說了,這戲您彆拍了。”

“不成,”葛萬淑倔得很,聽了這話可不樂意,“我就算半隻胳膊扒著老棺材的邊兒,我也得留口氣把它拍完嘍。”

“你彆看我這樣兒,都是老毛病,這本子交給彆人我不放心,”葛萬淑自己拽著醫院裡配套的白花花的被子,氣鼓鼓往身上拽了拽,最後就泄了氣,“我就是舍不得,小戚那孩子也肯定不同意。”

臧南渡最後也沒堅持,他弓著身子坐著,最後隻是低頭,念了句,“他更不願意看到你為了這個糟踐自己身子。”

“我說不過你,我也不跟你犟,這本子我可不撒手,”葛萬淑說了這幾句之後,就不願意再多說話。

岐林看著葛萬淑現在明顯是跟臧南渡鬨脾氣,自己就在中間摻了幾句,“我下午抽個時間,買點兒梨回來燙燙,潤潤嗓子。”

“你這孩子,”葛萬淑像是想到什麼,拉著岐林的手好一會兒沒撒開。

最後終於迷迷瞪瞪在床上睡了。

岐林輕輕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跟著臧南渡輕腳出了門。

岐林走在最後,等門輕關上的時候問了句,“誰姓戚?”

臧南渡點煙的手一頓,側頭往岐林身上看,問他,”你怎麼會來?“

岐林帽子往下扯了扯,低著頭,嘴上說著,“跟你一樣。”

心裡則想臧爺的話題轉得生硬。

“我送你回去,”臧南渡臉上茫了一下,看了一圈四周,像是才反應過來這是醫院,把手裡的煙連根兒掐了,嘴上也跟著說了句,“忘了。”

“周編回去了,你下一步回哪兒,我送你。”臧南渡就站在岐林邊兒上,肩膀挨著。

接觸的部分一點點傳著熱。

“山哥等會來,你忙你可以先走,我再等會兒就成,”岐林到了走廊儘頭,找了塊兒窗戶站著,撐著往樓下看。

外麵院子裡披了一小層絨雪,有人走過的地方,還擱淺了一條灰色的腳印。

“阿嚏。”岐林把窗戶稍微關了半截兒,臧南渡就靠過來順便把另一邊兒也給他關上,“感冒就彆吹風了。”

岐林伸手,動作很大,身上襯衫的袖子都往上躥了一大截兒,白手腕就映在綠漆玻璃上,吱呀一聲,眼前就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冷風就刮在岐林臉上,張嘴講話的時候還帶出一團白氣。

岐林紅嘴白牙說了句,“我偏不。”

臧南渡伸手想再把窗戶給他關上,但是岐林沒讓。

岐林伸手蓋在臧南渡的手背上,頂著不讓往後,自己然後自己乾脆把身子斜過去,把自己放在窗戶和臧南渡中間,又抽了手回來撐在窗戶上問,“是我不能知道的人嗎?”

“你很在意?”臧南渡問。

“沒有,”岐林違心說話,後背吹著風,眼睛就看著臧南渡。

臧南渡嘴裡像是輕歎,然後轉身帶上了窗子,順便用自己裹上了人,把歧林後背的寒氣趕走,搓了搓歧林凍紅的耳朵,折中之後就解釋了一句,

“不是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