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數(2 / 2)

金子砂大氣不敢喘,但聽了這話,確實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不過學習和進步是必須的。”

金子砂又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濮陽真把他的反應收進眼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放輕鬆,彆緊張,喝茶。”

浦陽真說完,讓撣乾把其它幾個叫過來,他倒不是存心要折磨人,不過是早年手腕過於激進了些,嚇到這些人,現在哪怕他儘量平心氣和了,這些人還是改不了戰戰兢兢的樣子,濮陽真知道說多了也沒用,坐在旁邊兀自打開了設備儀器,他說的學習,就是真學習。

沒辦法,軟實力拚不過,硬件設施也跟不上,將來還有什麼資格能和人正麵交鋒。

金子砂這些年能在澠河水邊活到四十歲,也算是槍林彈雨裡摸爬滾打出來的,手底下管著幾千人,橫的狠的見得多了,但就是怕麵前這個唇紅齒白黑發黑瞳喜怒不形於色的年輕人,他甚至連對方的眼睛都不敢看,看對方不理會他,又叫了彆的屬下來,知道自己逃過一劫,能燙破喉嚨的滾茶一口就咽了下去,唉唉地應聲著心裡感激不敬。

濮陽真確實不經常發怒,計較過去的事也於事無補,說翻篇就翻篇了,等人進來了,就讓他們坐下。

撣乾把竹樓邊上的簾幕拉下來,房間裡暗下來,所有的亮光都集中在了對麵的牆上,屏幕上投射出戰鬥的畫麵,“都好好看看吧,看完都說說什麼感想。”

這一段視頻浦陽真看了不下五遍了,他是真的羨慕,這段視頻甚至不需要翻譯不需要懂得裡麵的語言,光光從畫麵上,就能感受到這一段視頻裡傳達出來的強悍、堅定、和信念。

在座的五個人,在這一片三十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上,怎麼都能算是盤踞一方的梟主了,但還是被裡麵的戰鬥場麵震得說不出話來,對比起這裡麵的場景,他們槍槍[炮炮的就是小打小鬨。

濮陽真耐心地等著,等放完,就呷了口茶道,“這是正規軍針對‘異獸’‘異能人’特意安排的一場新聞發布會,這段視頻風靡全球,我們這雖然地盤小,但也不能閉門造車,該和國際接軌還是得和國際接軌,大家都來猜猜,這一次對抗中,對方展露了多少實力?”

誰也不會把家裡抽屜全倒出來漏給世人看,視頻裡表現出的戰鬥力已經強悍到讓人毛骨悚然了,金子砂在撣地見過同樣的異獸,在眨眼間就吞吃了數十人。

沒人敢說話,沒人敢估量。

“這隻是鳳毛麟角。”浦陽真指指腦袋,“抱著槍橫衝直撞燒殺搶掠就能充大王的時代過去了,現在搶地盤得靠腦子,靠高精尖技術,所以把你們動不動開槍殺人的習慣收一收,好好學一學怎麼收拾人心,再讓我知道你們誰在外麵槍殺手無寸鐵的人,你們也不必再來見我了,自己在外麵了斷乾淨吧。”

金子砂和其他人一樣不敢反駁,彆說是他們,就是金木和銀木來了,也一樣屁都不敢放,這幾年哪個不是讓學習漢語就學習漢語,讓學習造槍造子彈,那就得辦出個能出成品的工廠來,讓尊重文化人讀書人,那就得老老實實恭恭敬敬,讓抬高大yan收購價,那就得抬高,還得保證山山坳坳裡那些煙民吃飽肚子,住上不漏雨的屋子,就算自掏腰包,也沒人敢敷衍一句。

他們原本是強盜,現在反倒要幫這山溝裡的泥腿子抓強盜守門戶了,誰多拿了百姓一分錢,那就是剁手要命的事,或者成為他那些‘寵物’食槽裡的美味和口糧,可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十年前那樣喝酒吃肉泡儘撣地女人的好日子,是一去不複返了。

其它幾人都頻頻點頭,表示知道了,浦陽真知道他們不敢敷衍,擺擺手示意他們都出去,“都拿著視頻回去好好看看,好好學學人怎麼說話,怎麼統兵打仗的,學習好了,七月咱們也在澠河上來一場閱兵,讓我看看你們能得幾分,得多的,今年獎勵十分之一的收成。”

十分之一的收成!

幾個頭目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腿腳利索地跑出去了。

金子砂等人走光了,才躊躇問,“主人,雲城那邊,上次滅口失敗了,盛老七還活著,要不要再派人……”

濮陽真手裡把玩著棋子,回得漫不經心,“有一沒有二,你再有動作,隻會暴露其它釘子,待著吧,隨他去,正麵交鋒那天遲早要來。”

金子砂就沒再說什麼,出了竹屋子也沒敢耽擱,立馬就去著手查了,視頻裡用的什麼樣武器,什麼樣通訊設備,通通都得查清楚。

竹屋裡就重新安靜了下來,濮陽真從糖豆碗裡拿了一顆甜糖,擱在嘴巴裡慢慢咀嚼,又杵著腦袋百無聊賴地又把視頻看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必須出現的兩個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躲在幕後了,這也不是什麼想不通的事,他要是擁有這樣的兩個小可愛,也不願意暴露在世人麵前,遭人惦記。

視頻裡總共出現了三個異能者,都是陌生麵孔,能力一般……濮陽真拿起桌子上放著的一張照片,上麵少年少女牽著手笑得眉眼彎彎,背後是陽光和爬滿紫藤花的秋千架……

這七八年來一切都挺正常,一切變數都是從這兩個人開始的。

宋明月和陳清雪。

陳清雪在看濮陽真的資料,一頁紙都沒寫滿,年紀樣貌什麼都是模糊的。

趙毅的眉頭皺得死死的,“奪[權八年了,一直幕後遙控,這兩年撣地也出現了異生生物事件,浦陽真趁機收買人心,那地方的人都拿他當神明看了,想查點什麼事情非常不容易。”

陳清雪含著棒棒糖,問道,“國籍是t國,可明月說濮陽是九州挺古老的姓氏,現在都不怎麼常見了。”

撣地出現九州人,甚至是大批量九州人,實在不是什麼稀奇事,趙毅去探望了一下宋軍國,然後叫著宋明月走了,囑咐她照看好宋軍國。

陳清雪看一個也是看,看兩個也是看,和醫師商量了一下,宋軍國和宴清疏就挪到了一個病房了。

宴清疏動了手術,裝上了假肢,每天都在病房裡練習走路複健,這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但宴清疏渾身濕透都沒眨一下眼睛的,宋軍國很喜歡宴清疏,宴清疏又敬重宋軍國,所以哪怕陳清雪是個話不多的悶葫蘆,這一老一少也不會無聊。

秦方今天過來替換陳清雪,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ipad,宋軍國正躺在病床上無聊,見他來了就招手讓他過去,“小方你來了,陳丫頭是個悶葫蘆,隻知道在那看地圖,你來跟我說說,這幾天都有什麼新鮮事。”

“好嘞!”秦方本來就是來跟陳清雪說好消息的,“有好幾件新鮮事,之前那夥鬨事的,不是思想教育後被王局放出去了麼,看了發布會,二十幾個都往學校投遞信件了,我看過了,都是道歉信,給學校道歉,給清雪道歉,好幾個還在私人賬戶上公開道歉的,誠意十足,是真的後悔了。”

宋軍國和陳清雪對這些都不太在意,老軍人眼裡,那些事都是責任和義務,被人理解了要做,不被人理解了也要做,宋軍國樂嗬嗬問,“發布會後麵,現在大家都什麼反應。”

“這個就更好玩了。”

秦方翻出一些比較火熱的帖子,樂道,“上個月不是出現了一股出國潮麼,發布會後也有一個小**,海關那邊統計的,跑哪裡的都有,機票緊俏,唐局說要派幾個表層臥底出去看看探探情況,都買不到票了,不過來飛來雲城的探險家也多,雲山本來就是風景區,這下是徹底熱鬨了,再加上漫山遍野的杜鵑花,連我媽那膽子小的,都要鬨著去走一走……”

宋軍國樂嗬嗬的,“那還有些學者、科學家、華裔華僑因為看了發布會想回國支援,但是被扣留不放的,那些怎麼解決有沒有個定數了。”

“這個駐各國大使館已經有聲明發言了,態度很強硬。”秦方點頭,“目前來說我們是最早發現並且正視異生生物事件的國家,手裡麵掌握的高精尖科技和異能武器,這件事肯定是我們掌握主動權,前兩天外媒都炸了,尤其是昨天,m國企圖掩蓋異生生物事件粉飾太平被揭穿以後,民眾說什麼的都有,他們遊[行罷[工的陣仗可比我們大多了,還有r國,什麼都敢說,恰好碰上換[屆,兩dang競選受到了波及,這次的事一個處理不好,大概是要動蕩一段時間的……”

“……好吧,大使館說有不少人已經打電話申請九州居住證了,還有要來旅遊的,機場反倒成了最熱鬨得地方,哈哈,反正一團亂象,兩個國家要來訪問,外交見麵會定在下周一,其它國家要求公開會晤,反正來者不善吧。”

秦方剛說完外交見麵會的事,陳清雪就收到了趙毅叫她回去開會的信息,說是外交見麵會地點定在了雲城,目前確認是四國與會,這段時間必須要保證雲城絕對安寧,尤其是議會期間,得保證各國要員的安全,她得偽裝成普通人,一起參與外[交會晤。

宋明月則是和周誌臨、林清華、董毅等幾位科學界的老教授一起與會。

外交就是博弈,手裡握著的資料、先進的武器要給,但是怎麼給才能謀取利益最大化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