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礪很容易就找到一條人聲鼎沸，生意火爆的夜宵一條街，長安雖然隻是一個小鎮，卻是工廠雲集，屬於莞城名氣最盛，經濟最為發達的一個鎮，來自全國各地的打工仔彙聚在這裡，其中以來自粵省鄰近省份湘省，川省，贛省以及人口大省中原省的人居多，絕大多數又屬於十多歲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白天大家都在工廠裡上班，街道上顯得冷冷清清的，到了晚上在出租屋或員工集體宿舍裡待著，沒有電視看，沒有手機玩，沒任何休閒娛樂活動，特枯燥，特無聊。 於是三三兩兩約出來逛街，逛公園，來夜宵一條街的大排檔吃宵夜，喝啤酒，侃大山。一些商場旁邊的空曠小廣場上偶爾會有人放電影免費供人觀賞，然後就人山人海聚攏起很多人。 雖然是冬天，天氣有點冷，楊礪身上的衣服有點單薄，雖然他現在返老還童，不僅變得很年輕，而且身強力壯，火力旺，被冷風一吹，依然縮了縮身子，雙手不由自主環抱在胸前。 楊礪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他醒醒鼻子，聞到大排檔上散發出來的濃烈而誘人香味，忍不住肚子就咕咕直叫起來。 太誘人了，好想敞開肚皮豪吃海喝一頓啊，可惜兜裡沒錢，難道先吃飽喝足了，然後抹抹油嘴，跟店老板說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看店老板能把他咋的。 不過楊礪自認為也是上過重點部屬高校，當過幾年培訓學校老師有素質的一個人，君子不食嗟來之食，怎麼可以為了一頓飯食去吃霸王餐呢。 沒有錢買吃的，又要填飽肚子，這可是一對難以調和的矛盾啊。 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事楊礪也是不會乾的，他自己餓肚子倒不要緊，看得出來護士小姐姐周詩韻一定也沒錢了，讓一個對她有恩的小姑娘餓肚子無論如何楊礪看不下去，不能坐視不管。 對了，我不是還有這一雙手嗎？這就是我改變一切困局的利器。 我楊礪不是個好吃懶做，怕吃苦的人，這條夜宵街上一百多米長，街道兩側一家挨著一家有好幾十家大排檔，我就不信找不到活乾。用勞動來換食物，如此廉價的勞動力，全能店小二，一定會成為各位店家的搶手貨。 楊礪挺直了腰杆，信心十足地一家家大排檔問過去：“老板，你店裡生意不錯啊，生意這麼好，忙不過來，請問需要幫手嗎？我的要求不高，隻要包飯，管住就行。” 這些大排檔的經營者大多都是夫妻店或者一家人在經營，說著五花八門的方言，不用說，就是來自全國各地，提供的夜宵吃食也是帶有鮮明地方特色的小吃，燒烤，粉麵，炒菜等都有。 可能是楊礪的模樣讓人覺得不像是什麼好人，這些店老板一個個很不耐煩地回絕他道：“對不起，小兄弟，我們做的是小本生意賺不了什麼錢，自己家裡幾個人忙就可以了，哪裡還有閒錢請小工哦，你去彆家問問吧。” “小哥哥，實在不好意思，生意不是很好，我們自己都沒地方住呢，沒辦法給你安排住處啊，抱歉，抱歉，你想吃店什麼，辣椒爆炒田螺，很實惠的，一盆隻要你三塊錢，一瓶啤酒一塊五，再五毛錢給你倒一杯我們自己做的楊梅酒，五塊錢就可以爽快地飽餐一頓，米飯免費，想吃多少自己盛。要不來一份吧，你看天氣這麼冷，吃這個辣椒炒田螺，辣出一身汗，挺熱乎的。” 一家湘味的爆炒田螺為主打特色的大排檔的老板娘不談工作，反而向楊礪推銷起自家的美食來。 五塊錢能炒一大盆田螺，米飯還免費吃，物價低的年代可真是讓人感動和幸福啊。 不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楊礪現在身無分文，再便宜的美食他也逃不出錢來買啊。 楊礪見老板娘說話是湘省口音，於是跟她套近乎：“大姐你好，請問你是湘省哪兒的，咱們可是老鄉啊，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才來這裡打工不久，還沒發工資，大姐，你看這樣成不，我在你這裡炒兩個菜，打兩份米飯，我先賒著賬，過兩天我雙倍把飯錢給你送過來成不。” 楊礪厚著臉皮跟老板娘商量賒賬的事，想想25年後，在電商平台上分期購物分期付款都是一種常態，為何我買飯吃不能分期付款呢？而且還給很高利息，這位大姐是個聰明人會算賬的話絕對不會拒絕我的。 哪知道，店老板立馬把楊礪給懟了回來：“走，走，走，沒錢你來吃什麼飯，我們做的是小本生意，從來都不賒賬的。想你這種厚臉皮，好吃懶做，想吃白食不給錢的小年輕我們見的可多了。小夥子，你人長得高高大大，手腳又不殘缺，這附近工廠這麼多，天天都在招人，你去廠裡做流水線，也有吃有喝的，根本不用做小人。“ 楊礪不但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讓同鄉大姐給狠狠地羞辱了一頓。 楊礪出師未捷，難道這麼一點小事我也搞不定？ 我楊礪偏偏不姓這個邪。 最終楊礪還是勝利達到了自己的目標，雖然有點曲折坎坷，他還是發揮了自己的打架特長，挺身而出，幫一對經營大排檔的小夫妻主持了公道，把一群想吃白食不給錢的小青年給撂倒在地，一個個哭著求饒，老老實實掏出錢把飯錢給了。 這群小年輕憑借自己人多，一起海吃海喝炒了很多菜，喝了很多瓶啤酒，總計消費幾十塊，然後不想給錢，就從頭上捋下幾根頭發丟到差不多吃完的菜碟裡，然後大嚷起來說飯菜裡有頭發，不但不給錢，還要店老板帶他們八個去醫院，要他們賠償醫藥費。 店老板兩口子都是膽小怕事的人，哪裡敢跟著這群人去偏僻的地方，自認倒黴，花錢消災。正待掏錢打發這群小青年。 楊礪實在看不下去了，這種招式他實在見得多了，大喝一聲：“哎，哎，哎，你們乾什麼呢？也不看看這是誰開的店，我哥我嫂你們也敢惹，吃了豹子膽了。吃了飯不給錢還想訛人，天底下沒有這種道理，今天你們幾個不把飯錢給我結清了就甭想離開這裡。“ 楊礪眼睛一橫，臉上的肌肉抖動，尤其是臉上的那道醒目的刀疤證明他是刀山火海江湖中闖蕩出來的，他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這些人看到楊礪身材壯實，應該是個能打架的主兒，紛紛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沒人認得楊礪。 一個青年陰陽怪調道：“哎，小子，你是剛來的吧，你知道我們幾個是誰嗎？不想找死的話就彆充英雄。“ “哼，我沒時間跟你們囉嗦，快點給錢走人，以後拿錢來吃飯，我們歡迎，想來鬨事，你們有種就隻管過來試試看。“楊礪說著捏緊拳頭做了個屈臂動作警告這群年輕人他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這群年輕人憑借人多勢眾又豈會把楊礪一個人放在眼裡。於是一張打鬥無法避免，不打這一場，這些人也不會知道楊礪的厲害，老子豁出去了，必須一戰成名，一戰揚名立萬，以後在這個地方才好立足。 八個打一個，結果讓楊礪給打贏了，而且贏得很輕鬆。這群年輕人真是不經打，為首的一個告饒道：“大哥饒命，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你大人大量就放我們一碼吧。“ 這群鼻青臉腫的年輕人一個個老老實實搜著口袋湊錢，結果所有口袋搜遍也才湊了十來塊錢，幾個人一共消費了四十多塊，還差三十塊。 店老板也不願給自己惹麻煩，就打圓場道：“算了，算了，這十多塊差不多夠買菜的本了，沒有就算了，就當我請客好了，以後還希望各位兄弟不要有什麼想法，大家出來討生活都不容易，大家相互包容，相互體諒一下。“ 楊礪腦袋一轉，對店老板說道：“哥，這可不行，吃飯給錢天經地義，這個飯錢今天拿不出來，可以先寫個欠頭在這兒，過幾天如果他們不主動給你送過，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要回來。” “是的，是的，這位大哥說得對，老板你那個紙筆來，我寫個欠條給你，我們絕對不會賴賬的。” 就這樣這群小青年寫下一個三十塊的欠條，楊礪見義勇為給這對經營大排檔的小夫妻出頭解了圍。 這對夫妻感激楊礪，立馬炒了幾個好菜招待他，對他表示感謝。 這對夫妻丈夫名叫楊國華，老婆名叫王美芳，三十出頭的樣子，喝著酒，吃著菜，楊礪能說會道，見多識廣，是個自來熟，很快就跟夫妻兩混熟了。楊礪還跟楊國華套近乎叫他華哥，叫王美芳芳姐，叫得夫妻倆有點心花怒放。 芳姐問楊礪哪兒人，今年多大，娶親了沒？ 楊礪也不知道自己今年幾歲，因為身份證沒在他身上，他在鏡子裡看自己的模樣，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有點老成。 於是笑著說：“芳姐，我是湘省寶慶地區的，聽口音你們是川省那一帶的吧，我今年二十了，還沒女朋友呢，芳姐，你家裡若是還有沒找對象的妹妹什麼的，可以幫我介紹介紹，我對勤勞聰慧又潑辣的川妹子特彆有好感呢。” “你們湘省人也能吃辣，湘妹子也辣得很哩，可惜我家裡沒有沒找對象的妹妹，我有一個妹妹都結婚好幾年了，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呢。不過我老公他哥哥家裡倒是有幾個姑娘，大的都上高一了，若是成績不咋的，過一兩年就出來打工掙錢，倒時可以介紹我大侄女給你認識啊。” “好，好，好，這個我非常期待，如果我跟你們的大侄女有緣分，真的能在一起，你們兩個就是我老丈人，丈母娘。” “不對，不對，楊兄弟你說錯了，是我哥的閨女，又不是我們的，我們的閨女還小著呢，怎麼能做你的丈人丈母娘呢。” 楊礪自己吃飽喝足，還交了楊國華王美芳這一對做餐飲的朋友，以後的吃飯問題豈不是長久完美地解決好囉。 楊礪信心十足，看來任何困難都是不堪一擊的紙老虎啊。 楊礪想起周詩韻還沒吃晚飯，吹了陣牛皮時間也不早了，於是拜托王美芳炒了個萵筍炒肉，打了個米飯，又向王美芳借了個暖壺裝了半壺熱水一起拿著回來給周詩韻吃。 “詩詩姐，你開下門來，我給你買飯回來了，你起來吃點吧。”楊礪敲著門喊道。 周詩韻從半睡半醒中睜開眼，她一直擔心楊礪這家夥陰魂不散，果然楊礪還是死皮賴臉又來敲門了。 “我已經脫衣服睡著了，你自己吃吧，我不餓，不想吃了，我睡了啊。“周詩韻聲音有些嘶啞，躺在木板床上，被子的確有些單薄，心裡壓力重重，想著心思，一不小心就有點凍感冒了。 “詩詩姐，你是不是凍感冒了，我給你帶回來半壺開水，你喝點開水潤潤嗓子吧。“ “不喝啦，房間裡沒有廁所，半夜起來上廁所很不方便。“周詩韻感覺嗓子有些緊，有些癢，非常想喝開水，不過楊礪這家夥萬一對她欲行不軌，她一個小女子可是沒什麼反抗能力，為了安全起見，絕對不能開門。 楊礪試了很多說辭，周詩韻就是不給他開門，楊礪有些無奈。不過好不容易搞到這些飯菜，不趁熱吃，扔掉就太糟蹋糧食了，王美芳炒的川菜味道不錯，比周詩韻上班的醫院的沒有辣味的粵菜味道好吃多了。 楊礪豈是輕易放棄之人，他眼珠子在眼眶裡轉動一下，計上心來，又走到房門前，敲了敲房門，用一種嚴肅的而低沉的聲音說道：“派出所的民警，例行查房，屋內住戶聽到請開門配合檢查。“ 周詩韻沒聽出是楊礪的聲音，聽到警察又過來查房，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答應道：“來了，來了。“警察半夜來查房又不是第一次了，周詩韻不敢怠慢。 哪知打開門一看，哪裡來的警察，楊礪正一臉邪笑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