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晨光15(1 / 2)

宮媚 赫連菲菲 7048 字 7個月前

那大臣怔了下,待想起了趙譽所提的人是誰來, 不由晃了晃腦袋:“皇上, 那蘇……蘇煜揚,是個文人, 怎適合領兵?”

趙譽笑笑:“此人文武雙全,舊年朕在外立府時與他打過交道。後憑一手丹青詩文聲名鵲起。統帥是否驍勇善戰並無關係,此人熟讀兵法, 陽韻關剿匪,非智取不能勝。朕這些年關注過此人,在戶部做閒差,雖無大功, 卻也從沒出過紕漏。頭腦聰明, 是個良才,可試一試。”

那大臣嘴唇囁喏半天,忽而想到了什麼, 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皇上?這蘇煜揚,可是新晉了貴人的蘇氏之父?”

趙譽坐在禦案後頭,手裡捧了本奏折,目光並不朝那人看去,語氣卻寒了幾分。“你想說什麼?”

那大臣渾身一悚,躬身道:“不, 不,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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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姐兒剛擦了藥,穿了件薄衫子臥在床上。

曼瑤一麵收拾藥瓶, 一麵紅著眼道:“太後可真狠心,對貴人下這樣的狠手。皇上也是……竟容得旁人這樣待貴人。”

屋中隻他們兩個,說話就沒了顧忌,福姐兒笑著撫了撫臉頰:“這算什麼?彆說是太後叫打,就是宮裡頭任何一個位份比我高的,都能隨便處置我。規矩禮法擺在這兒,再不甘願又能如何?”

曼瑤看她笑得牽痛了嘴角,捂住嘴唇“嘶“了一聲,心裡疼得不行,扶著她胳膊道:“貴人快彆多說話,瞧傷口又裂開了。”

福姐兒擺了擺手:“這不算什麼。小時候我還和村裡的小男孩打過架呢。鎮日到處跑也總是磕傷碰傷的,過兩天就好了。”

曼瑤知道她故作輕鬆安慰自己,強忍住眼淚,“要是太太瞧見了貴人這般模樣,不知要有多心疼呢。”

福姐兒心思就被引到之前那個夢中去了,國子監祭酒、秦家,記憶裡她娘並不是望族小姐,若是官門之後,怎會給蘇煜揚做了外室?

福姐兒瞥一眼外頭敞開的殿門,低聲道:“曼瑤,你去將門關了。”

曼瑤知道這是有話要說,神色鄭重了幾分。

福姐兒待她回來,從帳子裡伸出手握住她,“曼瑤,你可知我娘親的來曆?”

秦氏去時,她才五歲,舊年記憶太過模糊了,對經過的一些事情理解得也不夠,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蘇家嫌棄娘親的出身,所以不願贏她進門。今日聽趙譽說及舊時,提及了一個秦家,她心裡就漾出了許多不能解的疑團。

曼瑤當年也隻是個孩子,又是個粗使跑腿的,秦氏的事她也隻是一知半解:“都說太太舉止言行像大家千金,奴婢也不太懂,現在想來,確實不太尋常,太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和三爺琴瑟和鳴,很有話說。還常常一塊兒聯對,吟詩……可具體的來曆,奴婢就不大清楚了。貴人緣何突然問起舊事?可是有人說起了太太?”

福姐兒又覺有些可笑,那夢多半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吧?蘇冷秦林四大家當年風光無限,後來秦氏獲罪,抄家滅族,她從旁人口中提及舊年事,永和元年的冬天,秦家就犯了事,她是永和二年夏季出生的,若娘親出自這個秦家,應是早已依律沒人奴籍,被發配了苦寒之地,又怎可能生育了她?

曼瑤握住她的手,柔聲勸道:“貴人是不是想太太了?曼瑤這條命是太太給的,曼瑤也時常念著太太。太太從前最在意的就是三爺跟貴人您,您跟三爺過得好,太太才能安心呢。”

福姐兒靠在她溫軟的身子上,眼淚淌了下來。

“曼瑤,除了孫嬤嬤,就是你待我最好了。我在這宮裡也不知能不能安好的過下去,隻盼著你不要被我連累了……”

曼瑤笑道:“貴人說什麼呢?皇上看重貴人,又有皇後娘娘給貴人撐腰,日子豈會過得不好?今天這種事,以後必不會有了……”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敢確定,聲音到最後無力地虛了幾分。兩人都知道,今日這種事將來還是無法避免的。這深宮裡一級一級的位份,就是一重一重的山巒,皇上再如何寵愛她,也不可能時時陪在她身邊。況且,他對她的憐愛又怎比得過他心裡的謀算呢?他要後宮平安,他要勢力平衡,怎麼可能真的偏向於她,而冷待了旁人呢?

福姐兒揪著曼瑤的衣裳,低低地啜泣著,孩子似的哭道:“我不喜歡他碰我……想到他有那麼多女人,我……我難受極了……”

曼瑤苦澀地笑道:“貴人說什麼呢?那是皇上啊!真龍天子,萬民所仰,哪個皇上後宮會隻有一個人呢?”話是這麼說,心底卻是心疼的。換做是她,心上人在她麵前與旁人親熱,自己又會是什麼心情呢?

福姐兒揉了揉眼睛,長歎了一聲:“我明白的……我不僅不能拒絕,還一直都主動……得讓他喜歡我,離不開我……”

曼瑤輕輕歎了聲,伸手撫了撫她肩膀:“貴人睡吧,快快養好了傷,過幾天皇上來了,貴人得漂漂亮亮的見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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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煜揚奉召入宮,已在禦書房耽了一個時辰。

蘇煜揚比趙譽年長五歲,趙譽在宜王府的時候,兩人還有些交情。轉眼趙譽登位,蘇家成了功臣,蘇煜揚的妹妹蘇璿被冊立為中宮,如今蘇煜揚的女兒又進宮成了貴人,關係說起來有些尷尬。

蘇煜揚垂頭領了命,說完剿匪事宜,宮人進來換了茶。

趙譽換了個輕鬆些的口吻,道:“朕記得愛卿喜飲這金駿眉,沒錯吧?”

蘇煜揚感激地站起身,便要伏跪下去叩謝,趙譽擺了擺手:“不必拘禮。”

蘇煜揚拘束地坐了,端起茶碗飲了一口,讚道:“口感甘醇,乃是上品。”

趙譽笑著搖了搖頭,知道如今君臣之彆,是不可能再把臂言歡的了,身體後靠在椅背上,慢條斯理地道:“愛卿這趟北上,恐月餘不能回京了。朕放你兩日假,好生安頓一下家中。”

見蘇煜揚又要起身謝恩,趙譽蹙了蹙眉頭,道:“蘇貴人下月生辰,愛卿不在京中,若想一見,朕可安排……”

蘇煜揚跪了下去。

伏地叩首,緩緩道:“微臣惶恐。”

趙譽抿住嘴唇。看那俊如朗月般的男人伏跪地上,垂目沉聲道:“小女自幼送往鄉野,長於奴婢之手,頑劣愚鈍,今侍奉禦前,微臣每每想到,便憂心難眠,惶恐不已。蒙皇上不棄,多有眷顧,微臣已感激至極,不敢多生妄念。六品貴人非要事不得傳見家眷,唯今不過小小生辰,微臣豈敢僭越?”

小小生辰……

趙譽眸光寒涼,想到那人兒被掌嘴後伏在自己懷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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