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姐兒嚇了一跳,直起身來,驚訝地看向趙譽。
曼瑤從回廊走過來,手裡捧著剛換的新茶,見彩衣和黃興寶立在門口,登時心中一緊。
皇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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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擺的酒菜已經涼了,杯盞倒了,裡頭瓊漿玉液橫流滿案。
趙譽抱著福姐兒,輕輕將她置於帳內。
他沒有離開,俯身下來,愛憐地親著她的嘴角。
破碎的聲音從福姐兒嘴裡溢出。
從桌邊到帳上,趙譽纏了她很久了……裙子早就淩亂得不成樣子,衣襟上頭沾了酒汙。
趙譽特地來給她過生辰。明日朝中政務纏身,生辰宴他是不能來的。趁夜縱馬疾馳,自己也說不清為著什麼。
不知何時,仿若就著了魔。
他再自持,也終隻能歎聲美人關難過。
到了這個年歲,在外越強硬,看到的不堪越多,越向往那純粹簡單的人和東西。
福姐兒許就是其中一個……
趙譽呼吸早亂了,沉沉的,急促的。
把她的雙臂拉上去,指頭一勾,就把細細的肚兜兒帶子扯了……
福姐兒眼裡有水光,茫然而恐懼。
趙譽似乎忘了自己說過的那些,要等她慢慢長大的話,她雖不是很明白,但也隱隱有感知。
趙譽熱氣噴薄的呼吸在耳畔,灼燒得她渾身發熱。
就在慌亂無措的瑟縮中,疼痛叫她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趙譽掐住她的下巴,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她凝了淚珠的眸子仰望著帳頂垂掛的明珠,就在躲不開的疼裡成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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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譽清晨就走了。
太後聽到風聲時,已是第二天午後。
福姐兒的生辰宴陳設奢華,可到底是在宮外,參宴的人少,顯得有些冷清。
流水價兒的賀禮送上來,也有宮裡頭蘇皇後和幾個妃子從宮裡送來的賞賜。
聽堂會,瞧歌舞,這一天也不過就這麼過了。
至傍晚,宮裡才遲遲傳來趙譽的賞賜,伴著一道明黃帛卷的聖旨,撕開了長久以來壓抑的平和。
“蘇氏婉柔,淑慎溫良,賢德內章,……奉皇太後懿旨,晉為嬪位,賜號謹……”
如一石掀起千層浪,不僅是太後不曾得到過消息,就連福姐兒自己也搞不清如何他就突然晉了位份。
齊嬪臉色發青,自己進宮三年,才終於爬上這個位置,蘇婉柔竟然進宮兩三個月就和自己平起平坐。
於此同時,原該兩個多月後才發作的徐貴人,在這天夜動了胎。
太後得到消息,當夜就再也坐不住了,吩咐奏報回宮,明日便行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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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堪堪亮起來,細雨中就有一隊儀仗穿過了街巷。
太後扶著竇嬤嬤的手下了轎子,直奔集芳閣而去。
前朝事脫不開身。趙譽一早就去朝中議事了。
太醫在集芳閣側殿前跪了一排,正在商議對策。
太後身後跟著齊嬪、鄭玉屏和福姐兒,一進宮門,溫淑妃就快步迎了上來。雙目赤紅,明顯是哭過,匆匆和太後行了禮,秉道:“太後,昨夜徐貴人就發作起來了,如今已足足疼了八個時辰,還沒生下來。穩婆瞧了,說是胎位不正,身子打橫……”
太後沉了臉,道:“太醫可有對策?”
那沈院判跪著膝行上前:“稟太後,有些凶險……徐貴人氣力不繼,再耽下去,隻怕龍胎……”
太後冷笑一聲:“龍胎緊要,難道還容得猶豫下去麼?”
沈院判悚然跪了下去:“太後這……皇上未有吩咐,微臣……微臣……”
太後道:“有本宮做主,你怕什麼?皇上若要問罪,自有本宮擔待!”
就在瞬息間,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決定了徐貴人的命運。
福姐兒心裡的驚恐已到極限。
那般備受嗬護的一個人,就為了保住她肚子裡的那個,太後不惜犧牲她來換……
太後的意思,就是要太醫想法子,硬生生將孩子拿出來吧?
福姐兒忍不住小腿都打起顫來。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些什麼人啊?
人命如草芥,便算那人是趙譽枕畔耳鬢廝磨過的女人,便算她曾孕育了趙譽的骨肉……
太後一句話,她不死也得死……
福姐兒腿一軟,差點就跌坐在地上。
身後有一雙寬大的手,將她穩穩接住了。
耳畔一個溫潤的聲音,徐徐道:“母後,再等等吧……”
福姐兒尚未回過神來,就見一個小宮人喜滋滋地從裡頭跑了出來。
“生了!生了!貴人生了!恭喜皇上!!”
似乎為了印證她這句話,悲戚戚的內殿陡然傳出來一陣響亮的哭聲。
夏賢妃渾身是汗,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子,懷裡抱著個綠色百子戲紋樣的繈褓,從階上走了下來。
“恭喜皇上!”
在場的眾人齊齊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