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破曉的殘月之下,不斷回頭記住路線的僧人,慢慢想明白了,為什麼明明很喜歡那個人,這四個字卻說得這樣艱難?
因為,無咎好像其實並不在意那句話,隻有他很認真。
那句很可能隻是無咎一時玩鬨的話,他是當真的。這樣想,會讓人有些寂寞。
不過沒關係,他們約好了明日再見。他可以重新和晏無咎約定,彼此互相說這句話。
那樣就好了。
……
晏無咎睡了漫長一覺,養精蓄銳之後,開始了在洛陽城新的一天。
於是,很多人都知道了,那個在洛水宴遊盛會上橫空出世,把半個洛陽城搞得沸反盈天又忽然杳無音信的神秘暴發戶,又出現了。
毫不意外的是,他跟那個長安崔家的崔瑾出雙入對、形影不離,儼然是一對摯友。
“聽說了嗎?崔瑾把那座陛下為雲妃娘娘建的蘭都行宮彆院,送給了那個叫晏清都的人。”
“嘖嘖,暴發戶交朋友的方式就是想不到。今日你砸幾十萬,明日我還半座山的。”
“確實眼熱,彆說那彆院位置了。那處地方可是按照皇帝的行宮建造的,過了陛下和雲妃的手,等閒誰有這個麵子?”
“崔瑾這個人的朋友好像不少,沒聽他對哪個人這麼慷慨豪奢的,那個晏清都到底是什麼來頭?”
……
人人都在問晏清都此人是個什麼來頭,卻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
柳珣當然是知道的,但他什麼也不會說。
龍鱗衛的人也知道,但他們隻會封鎖攪亂消息,營造出晏清都背景深不可測的假象。
在崔瑾送晏無咎的彆院裡,龍鱗衛的人偽裝身份潛伏其中,等待著為了那本名冊而來的人自投羅網。
晏無咎作為誘餌,毫無自覺,與崔瑾一起出入各種名流盛會,聲色犬馬,驕奢淫逸,簡直比在清苑縣跟著那群狐朋狗友玩鬨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美酒當水,金銀作土,隨手散去。
崔瑾隻要跟他一起,晏無咎做什麼他都興致勃勃,頗覺有趣,一味捧場搭台子。
但他偶爾也會好奇:“你怎麼那麼多錢,雖然知道你外公是皇商,可我叔伯他們也做些皇商生意的,卻也沒有這樣流水似得花錢,還花不儘的。”
晏無咎笑,側首在他耳邊說:“其實也沒有多少,雖然花得多,不過繞一個圈子,就還是從左手到右手的關係罷了。外麵的人不知道,看著便花團錦簇的。”
崔瑾圓潤好奇的眼睛彎起,失笑說:“那我就放心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這樣玩,嚇到了好多人。連宮裡的姐姐都聽說了,好奇這些流水都要抵上小半個國庫了,是怎麼賺來的。”
這當然是誇張的玩笑話,但也是來自雲妃的恰到好處的提醒。
若是晏無咎當真富可敵國,恐怕連皇帝都要警惕的。
崔瑾喝再多的酒眼神也清明,隻有盈滿笑容的時候,那雙清澈無邪的眼睛,才會顯得朦朧不清。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她問起來我就這麼說了。姐夫聽了就笑,他說,崔家若是這麼有腦子,就不會讓他這麼頭疼了。我叔伯他們是不懂,可堂哥他們都很聰明的。”
周遭來往都是洛陽的世家貴族子弟,觥籌交錯,歡欣達旦,主人賓客,往來熱鬨,然而,卻又好像都隻是一片流景帷幕。
整個世界好像都隻有崔瑾和崔瑾旁邊的晏無咎。
崔瑾笑著說:“這幾日的洛陽城,好像春天抽芽的樹,生機勃勃的。我第一次見。”
晏無咎看著他,眼神漫著些許笑意,想起剛認識崔瑾的時候,這個人說話有些神秘奇異,總喜歡用第三人稱。就像是,崔瑾是崔瑾,他是他。
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這麼說了。
晏無咎不知道,崔瑾隻是對著他不這麼說了。
在這熱鬨的背後,藏著好幾波殺手的試探,都因為龍鱗衛提前設好的防衛,铩羽而歸。
那些人都是些訓練有素的高手,龍鱗衛也不曾抓住一個活口。
賀蘭凜手中那本小冊子,雖然記載著那四海一勺主廚在洛陽城內埋下的釘子,記載著他們意圖拉攏的勢力支持。但這些都是計劃伊始第一步,單隻這本冊子,無法作為證據來指控旭王。
更何況,他們雖然知道了背後之人是旭王,卻沒有任何足以昭告天下的證據。
試探了兩次,那些人意識到晏無咎的後台果然強硬,便立刻選擇隱匿。
但晏無咎知道,這種事情除非他死,否則是不會停止的。
他便開始借著頻繁外出,給自己製造些破綻,誘導那些人出手。然而,始終沒有動靜。
在這個時候,六扇門終於來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來拜訪自己,晏無咎半醉的眼眸都驟然有些清明淩厲,他挑眉輕佻一笑:“我發現,我跟六扇門真的很有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蓮蓮:被啾啾咬了……手指和嘴角,開心~……TAT說好的明天見呢?突然一筆帶過了好幾天?!
崔瑾:那幾天他在跟摯友崔瑾把臂同遊,如影隨形,同塌而臥,抵足而眠~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