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張膽的討論是不敢的,但私底下全都在傳。
順王是叫皇帝給流放啦!
為啥流放?
嗐,忘了前段時間打劫皇太孫的那貨小賊了?
啊!原來是
噓!
百姓們聊個熱鬨,局內人則看的是形勢。
踢走一個順王。
一切都還隻是個開始而已。
趙彥隨父去了西北,趙煜的身邊一時空了人。以前趙彥在時,他就是皇太孫身邊最親近的人,現在趙彥被其父親連累的一同去了西北,這輩子就是再回來京城也回不到皇太孫的身邊了。
經過此事之後,趙煜為首的小團隊算是正式步入了曆練,曾經單純的少年情誼中摻雜了政治利益,再也找不回往日的單純了。
走了一個趙彥,自然有千千萬萬的趙彥頂上去。
這其中卻不包括聞歌三人。
聞歌李常樂陳慕河還是同以往一樣在山頂野餐午休,而不一樣的是李常樂現在不大願意主動往趙煜身邊湊了。
“你怎麼不去同你的皇太孫哥哥一道?”
李常樂有點煩躁,“我不喜歡。”
他以前喜歡,是因為皇太孫哥哥對他這個表弟好,現在不喜歡,是因為皇太孫現在沒時間對他這個表弟好,他不喜歡他們兄弟的感情中摻雜了不純粹的東西,所以涉及到此類能避開就避開了。
“但我們還是好兄弟,皇太孫哥哥有事,我會幫他的。”
日子看似好像又平靜了下來。
大約一月之後,譽王在京外的莊園宴請京中世家少年子弟去打馬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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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是屬下等人搜集來的名單。”
譽王府上,侍衛向趙瑾呈上一疊名單,名單上的人全是按照當日趙瑾的吩咐,在京城中找的符合條件的人。
說實話剛接到這任務的時候,侍衛們覺得挺難找的,京城內外這麼多人,沒有相貌名字隻憑一些簡單的特征簡直大海撈陣,但是找起來後發現,其實也不難找。
這些條件單看哪一條好像都有很多人符合,但組合在一起,符合的人就少了。
趙瑾看著手上的名單,鎖定範圍非常明顯,
一半出自高門大戶,一半出自軍營。
能練武又練的不錯這兩項就已經限製了大部分人了。再加上輕功好這一條,幾乎就卡死了百分之九十的人。
武學一道,那是要有傳承有係統教學,能不能成才還要看最重要的天賦,除了少部分有天賦的其餘大部分都是混子,花拳繡腿不足為道。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高門大戶、武學世家、和軍營是最有條件培養出武學精英的幾個地方。
趙瑾拿著這份名單饒有興趣地看。且先不論能否真的找出那日的無名此刻,光是名單上挖掘出京中不少人家裡豢養的高手,就挺有意思的。
“事情辦得不錯,去領賞吧。”
“屬下謝王爺恩賜!”
隻剩下趙瑾自己,他的目光在名單上幾個名字掃過。
聞歌等人的名字都在上麵,這些孩子家中都是京中顯貴,不乏精武世家,有他們的名字再正常不過。
想到這些半大的孩子前段時間折騰的勁兒,趙瑾嘴角溢出幾分欣賞的笑容。少年意氣,多好的年紀。想當年他也是這般淩雲壯誌。
辦事能力也好,看看都把順王翻出來了,幫了他多大的忙呢。
趙瑾輕笑,俊美的臉龐奪人眼目,真是越想越欣賞這些少年。
“哎,我的這個侄兒,可是找了一群好幫手呢。”
自小跟在身邊的跟班走了,這段時間應該會很傷心吧?那麼自己這個當皇叔的,理應寬慰一番才是,如今事態平息,人人安寧,不如就送城郊的莊子給他們跑跑馬打打球吧,憋了個把月都沒出城,肯定都憋壞了呢。
“來人備馬,本王要去思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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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園原本叫虞園,在京外東南邊占地五十畝,山清水秀,曾是譽王生母舒貴妃送給他的莊子,為了紀念亡母,改名為思園。
前段時間因為刺客還有順王發配的事兒鬨得京城中人心惶惶,皇太孫又反複生病,皇帝天天都陰雲密布,群臣百姓都小心做事低調做人。
背地裡眾多高門之內都約束自家的孩子,這段時間不太平,少出門惹事,縱而有些日子這些平日裡走狗鬥雞的大紈絝小紈絝都憋在家裡許久不曾出去玩,憋得人都快長毛了。
如今塵埃落定,皇太孫身體也無大礙,事情過去了,日子總還是要繼續過的嘛。
思園內有一片地勢極好的跑馬場,譽王大手一揮,乾脆開了園子叫大家來放鬆消遣。
此舉得到了眾多京城子弟們的追捧。
做人就當像譽王殿下這樣,敞亮!
馬球賽當天,京城中大部分年輕的世家子弟都去了。
聞歌這一日正在家中穿整行裝,雲緞似的長發盤於腦後,紅衣黑靴襯的皮膚雪白如玉,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聞歌現在十二三歲了,正是一個少女美麗盛開的年紀,自家孩子一日比一日出落的光彩照人,家裡人都擔心。
“要不裝個病?跑馬場那麼多人,少你一個去湊這熱鬨也不顯眼。總歸咱家是誰都不巴結的。”
聞歌失笑,“這種大家都去的場合,我不去,豈不是顯得我不合群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
家裡人也就擔心提一句,沒有真彆著聞歌不讓去,她自己承諾有分寸大家聽著心裡頭也跟著放心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起,隻要從這孩子嘴裡說出的話都能讓他們信服。因為她確實從未食言過。
聞歌穿著騎馬裝,柳腰長腿風姿綽約,卻又不失少年的飄逸英挺,光是看一眼就叫人賞心悅目。
李常樂來找她時乍一見聞歌這身行裝看呆了兩秒,回過神來後滿眼酸溜溜的羨慕。
這個聞歌,從小到大穿衣服都好看!倒是襯的他跟個庸脂俗粉似的。哼。明明他也是出了名的相貌好啊!
“聞歌,你今日離我遠一點,不要跟我站在一起!”說罷李常樂就酸溜溜的騎上馬,噠噠噠地小跑了起來。
聞歌失笑,飛身上馬,狼桃緊後跟隨,一同向著城外的思園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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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園是個很漂亮的地方。
譽王大開思園邀請京城諸子進園放鬆玩樂,園中一切吃喝行用他也都一手包辦好了。眾人到這什麼都不用管,隻管開心便是。
“譽王殿下如此費心,我等人心生感激,想要去當麵謝謝殿下,可問譽王殿下在園中何處?”
“王爺不在園中。我家王爺說了,今日主客都是公子們同等年紀的少年人,他就不摻和了,省得大家不自在,諸位小公子開心就好,不必拘禮。”
眾少年一聽感慨譽王真是好體貼的一人啊,借了園子不說,還怕他們放不開乾脆都不現身,上哪找這麼善解人意的王爺啊!
譽王殿下真是好人!
全是同齡人在一起,自然是玩得足夠儘興!
跑馬場上駿馬飛馳,呼聲喝喝,衣袂飄飄,皇太孫一杆打中再進一球,場中洋起無數讚譽聲。
皇太孫拉近韁繩,高聲笑道:“可不要叫孤發現你們在故意放水,那這球打的就沒意思了。”
“自然是沒有!方才我那是轉身不及時沒攔住那一球,下一球我可不會再失了!”
“哈哈哈,那你也要問問我們給不給你這個機會呀。”
“再來!”
“走!”
一場下來之後,皇太孫氣息紊亂,汗水打濕頭皮順著鬢角流下來,體力有些撐不住了。
他提著韁繩,朝場外一直坐在那的一個紅衣少年喊道。
“聞歌,你來商場。”
聞歌一直在場下吃吃喝喝看熱鬨,旁邊還坐著叫喧一天都不要跟她坐在一起的李常樂。今日這就有點像現代社會開運動會似的,有人在場上揮灑汗水,有人在看台吃喝看熱鬨。原本她今天就準備當個輕鬆的吃瓜群眾的,不過皇太孫都叫發話了,聞歌不上也不行。
“好。”
聞歌放下手中的提子,擦了擦手,起身走到馬匹旁翻身上馬,雙腳施力嗒嗒嗒小跑加入比賽局。
遠遠的高台之上,趙瑾坐在涼亭中看著下方英姿勃發的少年們。
從他所在的位置能夠視野清晰的看到下方跑馬場的盛況,但從下方的角度是看不到上麵的。所以少年們也不知道,其實譽王就在思園裡,還正在看他們的比賽。
趙瑾注意到了一抹紅色的身影,那少年高高的騎在馬上,鋒挺如劍,豔麗到讓人無法忽視,那孩子他見過,是聞將軍家的那個孩子,忠毅侯。
他看著聞歌在馬球場上的身影,一雙眼如犀利的銀鉤,意味深長道:“他很厲害。”
一旁的侍衛點頭看向下方略有疑惑,忠毅侯在馬場上就溜達沒見施展什麼啊,以他看忠毅侯劃水倒是很厲害,不過王爺說厲害,那他就厲害。
“王爺看好的人,自然不差。”
趙瑾笑笑,沒多做解釋。
身量倒是可以,但身形就略顯單薄了些。聞將軍家早年出事,聽說這孩子還是早產?怪不得身子骨單薄了些。
“聞將軍當初結案是被敵國奸細害死的吧?”
“回王爺,是這樣的。”
“嗯”趙瑾指尖點著石桌,片刻後起身,“走吧。”
“王爺,可是回王府?”
“不。去一趟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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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又過了一年。
聞歌已經十三歲了,出落的愈發亮眼。
這一年裡,她和皇太孫之間的關係突飛猛進,當然指的是上下級的關係。
趙煜以前不喜聞歌的性格與他做朋友,等換一種方式發現與他做君臣是極好的。隻要是吩咐給他辦的事,他絕對能辦好,可謂是又好用又省心。
這一年來,趙煜也對聞歌愈發的器重。
四月過後,皇太孫要去南方巡查,聞歌隨行一同前往。
在臨出發前一晚,聞歌突然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書信。
聞歌打開信件,隻看了一眼神情驟然一凜。眸光犀利地看向送信的門房:“這信是誰送來的?”
“是街上一個跑腿的。”門房被侯爺的眼神兒看得有些發抖,“侯、侯爺,送信的還在,可是要領進來?”
聞歌揮手:“不用了,放他走吧。你也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
門房虛驚一場的退走。
聞歌垂眸看向手中的信紙。
這信中隻寫了兩句話。
【聞將軍死因另有隱情。榮盛同會館甲六存檔口。】
“狼桃。”
“在。”
狼桃一瞬間站在她身後,聞歌收好信紙揣入懷中,闊步向外走去。
“去榮盛同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