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怡然靠在樹上的全煬此刻倒在了血泊中,臉色死白,因為疼痛臉上呈現出的痛苦之色,他雙目失神地望著上方的樹,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
駱城雲快步來到全煬身邊,把人扶起,這時他才注意到,全煬的胸口破了一個大洞,空洞猙獰的傷口,狼人直接把他的心給挖走了。
除第一夜,夜裡被狼人殺死的玩家沒有遺言,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到狼人殘忍的手段,一旦被狼襲擊,就不可能活。
全煬此刻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來,雙唇失去血色,隻留下一雙眼睛還像往日般靈動。他對自己的死亡並不意外,反而對駱城雲露出個很淡的笑容,眨了眨眼,似是高興駱城雲沒有騙他,他真是女巫。
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他,也不錯。全煬釋然。
他怎麼會死?
全煬怎麼可能會死?
他明明都算好了,今晚最有可能死的人是他啊!
他一個明麵上的預言家,所有玩家都深信不疑的預言家,狼怎麼可能不來刀他?
除非,狼知道他不是真的預言家,他們篤定,全煬才是跳了一半又退縮的那個真預言家,駱城雲是出來替全煬擋刀的。
狼猜對了一半,他的確是想讓狼來刀他,他也是為了幫預言家擋刀,但他們沒能想到預言家不是全煬也不是他,而是高元。
直到今夜之前,他都懷疑過全煬,他覺得全煬有可能是狼。
他可能會死,高元可能會死,他唯一沒想過的就是全煬會死。
或許他自始至終都不認為全煬有死亡的危險。
因為他覺得全煬就是那隻藏得最好的狼。
狼警長帶隊,他在白天投票時便掌握了所有話語權,所以全煬才會那麼順利地想推誰就推誰,也沒有一個狼人出來衝票。
這個可能性很大。
至於全煬用了什麼方法騙過了預言家,這就無從得知了。
在此之前,駱城雲一直不排除這個可能。
既然全煬是狼,在所有人以為女巫沒了解藥的情況下,夜裡他一定是安全的。
解藥都沒了,狼怎麼可能還傻到去自刀?
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可今晚死的是全煬。
他活生生被狼人挖出了心臟,虛弱地躺在他懷中。
他甚至能感受到全煬的生命體征在一點點消散。
心臟不受控地開始刺痛,整個人猶如沉進冰河,凍得他不自覺顫抖。
奇怪,心怎麼開始痛了?
為什麼全煬的死,會讓他這麼難過?
這份疼痛有些不同尋常,他向來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在彆人眼裡過於冷漠,可全煬的死,卻讓他不自覺失控。
為什麼?
他想不明白。
駱城雲死咬著唇,不經意間咬破了嘴唇,口中滿滿的鐵鏽味。
全煬的目光凝結在駱城雲唇上的傷口,很輕地皺了下眉,似有些不悅。
彆咬這麼狠,都破了。
他鬆開口,握上全煬的手,和白天溫熱的感觸完全不同,如今的手沒有任何溫度,冰冷一片,仿佛已經喪失了所有生機。
在這麼下去,全煬很快就會死。
他是女巫,手裡還有一瓶解藥,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遊戲還不問他是否使用解藥?
全煬都快死了。
隻有解藥能救他。
為什麼?
為什麼還不問他?
他心下一寒,想到了個可怕的猜測,莫非是遊戲為了懲罰他頭一晚作弊,自行拿走了他的藥?
越想越有可能,遊戲是公平的,第一晚既然是平安夜,那麼女巫的解藥自然是用了,不可能留在手裡,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以為自己鑽了遊戲的空子,到頭來,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不一定。
遊戲還沒問話,前一夜怎麼著都會問他的。
等等,再等等。
駱城雲在漫長的等待中,等來了全煬的死亡,穿著黑衣的人安靜在他懷中斷氣,眼裡的最後一絲亮光,悄然消逝,全煬死了。
他、死了?
駱城雲腦海中的那根弦驟然斷裂,心臟劇烈抽痛,他用顫抖的手輕碰了下全煬的睫毛。
沒有反應,不會動了。
全煬,真的死了。
恍惚間,他好像聽見有人問他什麼。
下一秒,遊戲再度重複:
[今晚死的人是他,你有一瓶解藥,你要用嗎?]
解藥!
他還能用解藥!
駱城雲僵硬地點著頭,指了指全煬,無聲做了個口型:用。
當然要用!
既然他還有解藥,怎麼可能不用?
空中浮現出一瓶綠色的藥劑,略微傾斜,發光的藥水撒在了全煬的傷口處。
用了解藥後,全煬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遊戲仍在詢問:
[你有一瓶毒藥,你要用嗎?]
女巫每晚隻能使用一瓶藥,用了解藥,他的毒藥便沒法再用,不需要駱城雲給任何反應,遊戲默認了他開不出毒。
駱城雲今晚本想盲毒10號,但隻要能救回全煬,用不用毒藥都無所謂了。
[預言家請睜眼。]
[預言家請選擇你要查驗的對象。]
[他是這個。]
[預言家請閉眼。]
……
當駱城雲從黑暗中再度恢複視力時,整個人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短暫的靜默,6號挑釁般朝他開口:“喂,驗得怎麼樣,老子是不是狼啊?”
“嗯?”駱城雲表情呆滯,他下意識往全煬的方向看去。
發現駱城雲在看他,全煬對他微笑。
沒有。
傷口、地上的血跡,什麼都沒有。
“你看我乾嗎?”看的時間久了,全煬不禁問。
狼人殺規則中,夜間被救起來的好人並不知道自己昨夜的死亡信息。
駱城雲語氣中流露出輕鬆:“沒什麼,看你長得好看。”
他救回了全煬。
真好。
駱城雲頭一回慶幸自己女巫的身份。
全煬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也好。
他就不會記得自己昨夜死亡的痛苦。
“喂,你不會和警長串通好了,然後夜裡派狼人來殺老子吧?”見駱城雲遲遲不回話,6號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危。
駱城雲沒什麼心思搭理他,冷淡說道:“我要是狼,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他徑直走到全煬跟前,握住了全煬的手。
全煬發出疑惑的聲音。
“沒事,夜裡風大,我摸摸你的手,看冷不冷。”
“還好,是熱的。”
駱城雲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會這麼做,他隻知道,現在的他迫切想要碰一碰全煬,感受這個人是真實活著的。
全煬訝異,一時竟忘了掙脫。
駱城雲接著問他:“晚上,你聽見過什麼聲音嗎?”
全煬敏銳道:“有狼叫,是不是狼來過了?不過,要真是狼,為什麼我們都活著?狼殺的是10號,剛好從我們身邊經過?”
看來他的記憶停留在了死前的那段。
“這不是很好嗎?大家都活著。”駱城雲問。
全煬彆扭地抽回手:“你今晚怎麼這麼奇怪?”
“有嗎?可能是太害怕了。”
“死gay。”1號見不得他倆膩乎,輕聲罵了句。
係統:[你果然喜歡他。]
駱城雲手裡空落落的,他握了握拳又很快放開,最終說道:[抱歉。]
經過昨晚全煬的死,身體自然做出的反應讓他再無法欺騙自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對全煬有了這麼深的感情。
係統:[我很遺憾。]
駱城雲沉默許久,而後說:[對不起。]
係統沉默的時間比他還長,深深歎了口氣,冷靜自持的聲音中帶了幾分苦澀:[你無需道歉。]
係統:[我早就說過,我不喜歡他。]
[很不喜歡。]
[不過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與我無關。]
係統生氣了。
駱城雲感到一陣頭疼。
怎麼會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多動腦多思考,不要被表象迷惑,要用心去感受!用心!(恨鐵不成鋼地戳戳你們小腦瓜),,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