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城雲勉強接受:“那便砍你十刀好了。”
他刀刀入肉,朝龍霄身上最脆弱的地方紮去,龍霄跪倒在地,很快變成了個血人,他忍受著劇痛向駱城雲求饒:“師父,我知道錯了,弟子好疼啊,你念在曾經的情誼上,放過弟子吧。”
“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師父。”駱城雲置若罔聞,一邊傷他一邊問,“難道被你殺害的弟子們就不疼了?你可曾放過他們?”
龍霄哭喊道:“弟子知錯,弟子真的知錯,弟子不過是一時誤入魔教,受妖女蠱惑,這絕非弟子本意啊!”
在魔教的這十年,龍霄什麼都經曆過了,再多的屈辱他都受得,所以此時向駱城雲求饒時能完全不顧尊嚴,將自己擺在了最低的位置。
他以為這樣能讓駱城雲放他一條生路。
誰知駱城雲看了越發反感,隻覺得他失去了從前的傲氣,變得卑劣不堪。
“我要說幾次你才會記得,我不是你師父。”
“是不是我殺了你,你就記得了?”
龍霄震驚:“不!師、元清前輩,求元清前輩手下留情!”
“噓,彆吵,我做事之時向來不喜他人打擾。”駱城雲告誡他,用最溫柔的語氣捅著最狠的刀,地上鮮紅一片,失血過多的龍霄已無力支撐,還剩最後一口氣癱在地麵上。
若有人看見此刻的駱城雲,定會發現他臉上的表情近乎冷漠,仿佛似切菜一般,看龍霄隻不過是像一塊難處理的肉。
捅了十刀,龍霄還未身絕,他本以為自己挨完這場刑罰便能活著離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待他回去之後,有的是時間向駱城雲複仇。
十年他都熬過來了,還怕再等一個十年嗎?
可惜現在他已走不動了。
“師叔。”旁側突然出現一道清亮之聲,楚鬱升與席珩聞訊趕來,瞥了眼地上的龍霄,還活著,畢恭畢敬問道,“不知師叔可否將這最後一劍讓給我?”
駱城雲先看向席珩,臉上帶了點笑意,而後對楚鬱升說道:“本就是留給你的。”
他特意不傷龍霄性命,就是為了實現當年的諾言。
假以時日,讓楚鬱升能親手斬殺龍霄。
“不!”看見楚鬱升,龍霄想起了那日宗門大比的恐怖,就是楚鬱升毀了他的內丹,才使他不得不向魔教屈服,他想要逃跑,可如今深受重傷,再跑也跑不到哪兒去。
楚鬱升提起劍,麵對龍霄恐懼而絕望的目光,乾淨利落地刺穿他的心臟。
龍霄瞪圓了眼,縱然心中有再多不甘,也不得不抱著滿腔的怨言,就此咽氣。
他再掀不起什麼波浪。
龍傲天,卒。
自打十年前宗門大比之後,楚鬱升整個人冷清不少,一心修煉,平日裡麵若寒冰,也隻有遇見席珩才會稍微收起棱角。
如今親手殺死了龍霄,對楚鬱升來說並無多大感觸,隻覺得總算是實現了當初的諾言,從今往後,在此世間的牽掛又少了一些。
讓十大宗門都畏懼的魔教教主龍霄在駱城雲手中沒能撐過一刻鐘,龍霄既已入魔,他便再不給人留機會,直接將人斬殺,以絕後患。
隨後趕來的長老們看見的隻是龍霄已咽了氣的屍體。
“可是情報有誤,龍霄並非合體期?”
“元清不愧是元清,果然厲害。”
“按理說不應該啊。”縱使兩人都是合體期,可龍霄怎麼會在駱城雲手裡連一個回合都撐不過?
有明白的人:“這你還看不出來?想必元清的修為,絕非合體期,許是到了大乘期也未嘗不可。”
“大乘期?”
還真被那人說對了。
駱城雲如今的修為,已是大乘期,不光是他,席珩也在秘境中到達了大乘中期,前幾年駱城雲得過一件寶貝,用此物可遮掩每次突破時的雷劫,令外人無法察覺,所以外界便一直以為他停留在煉虛期,可駱城雲升級的速度,遠超他們所想。
“人已死了,日後便好好修煉吧。”駱城雲對楚鬱升說道。
楚鬱升天賦過人,小小年紀已達化神後期,修煉的速度比元清還要快,想必下次秘境開啟之時,楚鬱升定能突破。
楚鬱升麵無表情答道:“是。”
這些年來他始終這樣,像是突然失去生氣一般,從前那個吵吵鬨鬨的孩子一瞬間長大,成熟得令人心疼。
少年老成背後付出的代價遠超常人所想,楚鬱升感情淡漠,但好在及時扭回了當初的價值觀,雖冷情,卻無比正直。
他正在朝殷棠所期望的路上走。
修真路漫漫,他注定了今後將會一人獨行,越不會被情緒左右,越有利於他的修行。
隻是偶然在深夜間想起殷棠的臉,楚鬱升才會露出片刻笑意。
龍霄死後不久,新一屆擴招盛典開啟。
天衍宗已成為十大宗門之首,玄空門掌門身亡,由青瀾繼任了掌門之位,全修真界之人都知道,駱城雲大多時間都與席珩待在一塊,天衍宗要財有財,要人有人,躍居第一宗門之位,各門派都是服氣的。
席珩當累了天衍宗掌門,在駱城雲的攛掇下,將楚鬱升推了上去,自己則和駱城雲去彆處曆練,此次擴招盛典,便由楚鬱升代替天衍宗出麵。
今年的天衍宗收了名新弟子,十歲,極品火係靈根,是修煉的好苗子,長得極為漂亮,男生女相,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智力方麵略有殘缺。
楚鬱升親自見了那人一麵,而後愣在原地。
原因無他,這人的樣貌,與殷棠一模一樣,像是年少版的殷棠。
“是你嗎?”楚鬱升問。
對方轉了下腦袋,年少無知地衝他眨眨眼。
不知道為什麼,見他這副陌生的模樣,楚鬱升反倒確定,露出了這麼多年來第一個笑容:“你回來了。”
這世,果然如你所願,當了個好人。
此後,楚鬱升破格將新弟子放到他身邊親自教導,比起當年元清和席珩寵徒弟的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外界人不明白,他為何對一個傻子另眼相待。
楚鬱升卻格外有耐心,在等著對方恢複神智那日,縱然懵懂一生,他也會儘他所能,護他一世。
某處不知名的小鎮,駱城雲笑著同席珩談起天衍宗的閒話:“聽說鬱升最近新收了個徒弟。”
席珩顯然比他更關注天衍宗的消息:“嗯,我知道。”
“他那般的性子,竟也會收徒?”這倒是令駱城雲感到意外。
席珩這個做師父的顯然更了解自己徒弟:“想必是遇上了合眼緣的人吧。”
“哦?那你說什麼樣的人才合他的眼緣?”
“長相陰柔貌美之人。”後半句席珩沒說出口,但他們二人都明白,最好就像殷棠那般。
駱城雲又問他:“那你呢?什麼樣的人才合你的眼緣?”
席珩望著他笑得溫柔,伸手握住了他的指尖,眼神純澈:“你這樣的。”
“席宗主近日倒越發直白。”駱城雲調侃道。
席珩手中力量加重:“我有預感,你我二人已快到分彆之時。”
正因為這樣,席珩才能不顧內心羞怯,主動傾訴自己的愛意。
隻希望在這最後僅存的時光裡,能將人攥得再緊一些。
駱城雲麵色微愣,顯然沒想到席珩能察覺至此,眼神黯淡了些,還是安慰他道:“許是快飛升了,切莫多想。”
他們已雙雙達至大乘後期,隻差一步,便能飛升。
可飛升之後是天界,還是分離,誰也說不清。
所以他們並未著急突破,而是想辦法多停留在塵世間一日。
即便心中有再多不願,飛升之日終將到來。
駱城雲被一陣白光帶走,不受控地吸到了天上,他還在心中遺憾,昨日未曾同席珩好好道彆,今日卻已飛升。
飛升過後,等待他的並非天界,而是一片漆黑。
他壓下心中的悵然若失,問係統:“這是怎麼了?”
無人回應。
周圍滿滿的漆黑包裹著他,似將他與外界隔絕,沒能等到係統回應的駱城雲有些驚慌,再度問道:“你人呢?”
“係統?”
“珩珩?”
[他走了。]一道僵硬的電子音再度響起。
駱城雲心下死寂一片,質問他:“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