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手帕(2 / 2)

小燕王說了一通,不過是表明他有多耳聰目明,昨天大大小小的事,他什麼細節都知道了。

可俞星城還不是朝堂上受過賄賂說過鬼話的官員,這招東廠式的威脅對她來說倒沒有多膽寒。

她隻是怕小燕王一個不樂意,把她的仕途和安定生活給攪黃了。

俞星城對著兩廣會館的破舊牌匾呆立了一會兒,不知道小燕王把她送到這兒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四周都沒有車馬,隻有些也破敗的就宅院,想找個民居或者農家都難。

應天府因為發過水災,曾經把城中心遷過一次,再加上現在工部想要修建蒸汽鐵路,應天府的舊城牆改造幾次之後就被放棄,現在整個應天府成為了一塊拍在地上摔爛的餡餅,再也沒有個規劃的形狀了。

兩廣會館就是發水災時被拋棄的舊地。

兩廣鄉人多是海貿富商,此處被水淹之後,他們就在南京皇宮斜對角,修了個快比皇宮還高的新會館。財大氣粗到這舊會館都懶得拆懶得賣。

俞星城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竟然驚奇的發現,看起來圍牆斑駁,樹都快把屋瓦壓塌的院子,卻有種奇妙的潔淨。

比如院子裡的石磚地,沒有多少落葉和樹枝,潔淨的像是剛用水衝刷過一般,磚縫裡的青草開著黃白色小花。有些屋瓦上堆著鳥兒做窩似的樹枝,隻是那窩看起來寬敞的住鴕鳥還差不多。

她登上正堂的高台,木製樓梯上似乎還有人一層層加固的木板,甚至還擺了許多一看就不成套的家具、茶具和屏風,有的簡素破舊,有的鑲金嵌銀,不知道是從哪家偷過來的,甚至還有一張美人榻,上頭搭著一塊兒虎皮。

越看越蹊蹺,這院子裡到處都堆滿了從各處收集來的小玩意兒。

有貼著“吉家餅店”的玻璃燈,有磕了碗沿的黃銅餐具,有尋常人家嫁人用的破舊紅轎子,還有個稻草人戴著假發,頭上插滿了步搖釵子,甚至旁邊還擺著頭油篦子,感覺像是個美容美發教學現場。

這兒簡直就是個廢品回收站。

她在閒逛的時候,周圍的樹木屋瓦上也響起了竊竊私語。

“這附近不都已經沒人住了?怎麼又有凡人跑過來,我們就應該對她收門票錢。”一隻鱷魚趴在灰綠色瓦片上,一身皮幾乎融在屋瓦裡。

“那你去。把她弄昏再扔出去吧。”掛在樹上垂著四腳的肥老虎道:“看那打扮也不像個修士,要不然殺了也行,估計沒人徹查的。”

鱷魚翻著白眼:“這是應天府,你當是你鄉下老家麼土包子,在這兒殺人,你是想讓南欽天監過來夷平會館麼!喲,青腰回來了。”

青腰是一隻翠鳥,它生的圓滾滾,因為沒腰所以才取了這麼個飽含美好希冀的名字。

它費力的扇著翅膀到屋瓦上,對鱷魚彙報情況。

鱷魚眼睛眨呀眨:“青腰說這姑娘是被人送過來的。送來的人架著亮晶晶的馬車,非富即貴。我懷疑是不受寵的小妾被主母排擠家裡無依無靠被送到這裡隻等她被欺負或者嚇死,這時候就需要一個帥妖下去燃起火堆借她衣服而後在床上共度**為她撐腰。”

胖虎無語:“你一個宅鬥都他媽鬥出毛病的小妾專業戶,能不能彆把什麼事兒都往男女上聯想!青腰,你去嚇嚇她,把她嚇跑!”

青腰瘋狂搖頭:“彆彆彆、我我我、我不行的!”

鱷魚的短腿一腳把它踹了下去:“辦不成就把西院的房間讓出來,想來投靠大人的妖多的是了,乾不了事兒就滾蛋。”

俞星城還在往兩廣會館深處走。

這處兩廣會館非常大,畢竟當年修建的時候,就是為了能讓應天府的兩廣老鄉能夠一起開會看戲,如果來參加鄉試甚至可以讓同鄉考生留宿。

走到後院,一處會堂被改成了主屋,裡頭甚至有個楠木床架子,床上鋪了七八層各種虎豹皮,床頭還擺著青銅小馬、彩色風箏、泥塑人偶之類的玩具,總感覺審美跟外頭那個美人榻很相近。

而這處主屋外頭的院子裡,有一個鋪著紅布的底座台子,台子上放這個紅木玻璃箱子。

玻璃擦得跟沒有似的,她有些好奇,湊過去看。

隻看到玻璃箱子裡擺了一方帕子。

帕子?

她仔細一看。卻覺得這帕子怎麼有點眼熟。

像是她上個月跟楊椿樓她們出去逛街的時候,在西市南口一家刺繡小店買的,邊沿繡的是紫色的牽牛花。

她正要伸手打開玻璃櫃子,忽然聽到身後奶聲奶氣的喊道:“不許動!”

俞星城回過頭去。

一個穿著青色衣裙,抓著兩把小錐髻的女娃,惡狠狠的抬起手,吼道:“我再不出去,我就一口咬掉你的頭。”

俞星城:“……”這奶胖的小女孩,能不能先試試她那小嘴,能不能咬的下彆人的拳頭。

她心裡大概有數了,更在意玻璃櫃子裡的手帕,她轉過頭去想要開玻璃櫃子,那小女孩尖叫一聲:“不可以碰!”

說罷,忽然化作一隻胖鳥,朝俞星城橫衝直撞來了!

俞星城本來想電它一下,但沒來得及,她隻閃身一躲,就看到那胖鳥徑直撞進了紅木玻璃櫃,慘叫一聲,連鳥帶櫃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而後從四麵八方傳來了各路尖叫聲,倒吸冷氣聲,哀嚎聲。

甚至還有叫罵:“青腰你他媽能做的好什麼!老子拿你做點翠!”

胖翠鳥躺在玻璃碴裡,睜開黑豆似的眼睛,瞧了自己闖下禍,噎到翻起白眼,再次昏過去。

俞星城走過去,撿起了那帕子。

確實是她的。上頭還有一小塊酒漬。

砰砰幾聲響,周圍驟然有十幾個人或妖出現,死死盯著她,厲聲道:“把帕子還回來,你這無知凡人!信不信我們把你頭給咬下來!”

……妖吃人,怎麼都愛摘了頭吃?

俞星城甩了甩帕子,放回了袖子裡:“叫熾寰過來吧。拿了我帕子是什麼意思。”

周圍十幾個人或妖懵了,哆嗦著嘴唇不敢置信。場中一片寂靜。

俞星城環視一圈:“有這麼大的地方住,就少來擠我那小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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