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駭(1 / 2)

她甩了甩細瘦的手腕,用上了靈力,才勉強將刀拖下來,兩掌多寬的巨刀砸在地上,刀柄被她吃力的拎在手裡。

戌三替自己上峰沒臉,撓了撓頭:“反正原理差不多,你先嘗試一下吧。”

修真者能用的刀劍還是有些特殊的,鑄刀鑄劍時,都放入了一些能對靈力有回應的材料,有些是石英或寶石,有些是一些妖羽或者仙草。

用靈力去呼應刀劍中的那些元素,並掌控調用它,就能使得刀劍浮空。

但浮空容易,禦劍卻不是容易的事兒。

她覺得這浮空的劍,簡直就像是水裡的魚,她一騎上去,就開始瘋狂擺尾搖頭。

俞星城這會兒倒是感謝裘百湖給她這麼一把又寬又鈍的劍,她好幾次快被甩下來之前,都直接往刀上一坐,努力保持平衡。

但這也沒讓她少摔,好幾次俞星城都磕到了頭,手臂上也是青青紫紫的。

溫驍本來想在她摔地上之前撈她一把,俞星城卻拒絕了:“大家都是這麼練過來的,不打緊。我自己摔幾下大概就能找到感覺了。”

隻是有一次,俞星城直接被快速轉彎的巨劍甩出夾板,眼看著就要從高空墜落下去,戌三驚得大喝一聲就要禦劍飛下去,俞星城卻覺得自己落入一隻柔軟的巨手中。

但在彆人眼裡,她卻像是停在了空中。

溫驍鬆了一口氣,用影手將她緩緩托了回來:“幸好我就怕你掉下去,幾隻手在甲板邊緣護著呢。”

俞星城心裡一暖,對他不好意思的笑了:“我這麼個廢物,從頭開始學禦劍,竟然讓你們幾位大能幫忙看護著。”

戌三也走過來,看到俞星城白皙的手臂上,幾道有些誇張的擦傷,皺了皺眉頭:“要不去找一下醫修吧。”

俞星城知道自己不論什麼樣的大病大災,都隻能靠自愈,沒法讓彆人幫忙醫治了。

她搖頭,疼的夠嗆還要咬牙道:“沒事兒,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

戌三大為感動:“果然不是個嬌氣姑娘,要有這份心,就沒什麼學不好的。怪不得裘大人喜歡你的脾氣。”

俞星城:“……”不你誤會了,誰不想沒病沒災美美美,我這真的是沒辦法啊!

在甲板上,好多人都注意到了這個被裘百湖叫來,卻連禦劍都不會的年輕女子。

簡直就是在一群屠龍大佬裡混入了個新手村小號。

有人猜測是朱家的某個帝姬貴人,跟小燕王似的喜歡修煉捉妖,所以湊過來玩玩。

有人猜測是裘百湖的哪個遠方親戚,想來長長見識,所以走後門登上了鯨鵬。

大部分都覺得,這麼個姑娘參與進屠妖,實在是挺胡鬨的。

俞星城能大概站在劍上,就花了兩三天。但她實在是太珍惜這個時間,一邊練著,一邊就忍不住去找裘百湖,恨不得臉上就寫四個字“教我刀法”。

裘百湖沒見過他客氣了一句人情債,有人天天追在屁股後頭要的。

不過以她這麼冷淡的性格,能拉下臉來追著他要學刀法,也足以見俞星城的誠心和好學了。

裘百湖白日還要忙,等鵬員和眾修士一同用過晚膳後,他才叫俞星城來了倉庫。

倉庫裡堆了很多油料、食物和木箱,空間雖大,但給人活動的地方並不寬敞。倉庫天花板上掛著幾個玻璃油燈,隨著氣流左搖右晃,上層的走路聲和說話聲清晰可聞。

俞星城有些興奮的摩拳擦掌:“刀呢?我沒有帶刀來。”

裘百湖:“我不是把我那刀給你了麼。禦劍刀法二合一,就用這個吧。”

俞星城看著那放在地上的兩掌多寬的巨刀,沉默了。

裘百湖拿起自己的官刀,對她招手:“來來來,先把刀拿起來。”

俞星城把刀拖在地上,勉強拽起了這把巨刀,麵如死灰:“……我覺得沒有練的必要了。”

裘百湖:“你不是學會了禦劍麼?一樣的,將靈力流入這刀,重量自然會減輕,也會呼應你的行動,你要做的就是讓你的靈力極其靈活——抬刀的時候注入,下落的時候收回。”

俞星城大概理解了,她正想要試試,裘百湖已經踏步過來了!

俞星城慌了:“上來就打,這也叫教?!”

裘百湖:“我就是這麼個教法!抬刀!”

俞星城連忙運轉靈力,卻因為前些日子一直都是禦劍,那巨刀被注入靈力之後,徑直漂浮起來,根本沒有受她的掌控。彆說阻擋了,她差點被巨刀拽飛了。

裘百湖的刀已經到麵前了,她沒怎麼跟人切磋過,從掌握靈力,遇見的都是你死我活的局,乾脆把刀扔了,側身一躲,抬手就要去電他。

裘百湖輕鬆躲開,跳出幾步,笑道:“可以啊。咱倆是一個路數啊。”

俞星城看見刀掉在地上,心虛了一下,覺得自己打不過就扔刀,實在是不太像個練刀法的樣子。

裘百湖卻道:“我覺得說那種‘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能丟了刀’的話太傻了。你要做的就是什麼時候都不要丟了命。刀是你保命的工具罷了,你要判斷,這一刻丟刀,對你的保命來說劃不劃算。”

他右腳往前一步,笑道:“不過我不覺得你做了劃算的判斷。”

他說罷,左腳一塌,刀尖直指俞星城,朝她正麵飛速刺來!

俞星城撿刀已經來不及了,想要再躲開,卻發現自己習慣的躲避方向上是有木箱的。

來不及了!

刀已經到眼前了。

裘百湖的刀尖在她眉心堪堪停住了。

他放下刀,抬手過來,在她眉心狠狠的敲了個腦瓜崩:“一次擋不住,就來一次腦瓜崩。拿上刀,彆忘了你是練刀法的。哦對,你要是弄壞了倉庫裡的東西,兩個腦瓜崩還要賠錢的哦。”

俞星城瞪眼:“……這兒這麼多貨物呢!咱們就不能選個寬敞的地方嗎?”

裘百湖:“不是每一場戰鬥都有幸選在開闊的地方。很多時候你有太多不能傷的人,太多地勢上的劣勢。記住,你的靈力也不是能濫用的,你要找準整個抬刀揮刀過程中,最需要發力的點,在那個時候用靈力。記得你在我麵前用過的緩慢刀法,我覺得很適合你,嘗試用這樣的巨刀改變速度和變招吧。”

說起來容易,但實際做到太難了。

她沒有千萬次揮刀的手感,她抓不到該發力的點。

她拖著刀蹣跚前行,卻要在最關鍵的時刻,利用靈力讓巨刀像她手中的小匕首一樣做出角度刁鑽精準的動作,這需要太多的練習了。

她第一天,就累到幾乎兩隻手都抬不起來,對靈力的控製因疲憊越來越差,而腦門因為裘百湖的重手,都快被彈成老壽星了。

有不少夜晚都瓶頸且不在狀態的讓俞星城感到煩躁,裘百湖卻見慣了瓶頸,他自稱:“能到瓶頸就不錯了。彆覺得過了瓶頸就好了。人生沒有過了瓶頸一說,從進入瓶頸開始,後半輩子就隻有瓶頸了。瓶頸越來越窄,越來越無法精進——至於覺得自己輕鬆了?那不過是被磋磨的暫時適應了這段瓶頸的錯覺罷了!”

喪逼的人生道理,真是又絕望又讓人無法反駁啊。

她也沒想放過自己。俞星城明白自己需要無數次揮刀,而她住在最上層的單人隔間內,她就拿走了巨刀,在水訣、禦劍課程之後僅存的一點休息時間裡,拿著巨刀不停地揮刀。

她漸漸明白了這種裘百湖式的“戴著腳鐐跳舞”式的練刀。

她開始給自己設置障礙。

比如在狹窄的臥室正手反手揮刀,卻保證巨刀不會碰到天花板和地麵,甚至揮刀的路線能繞開家具,這種務必精細的掌握,反而讓俞星城漸漸對用刀更得心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