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殺神(1 / 2)

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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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從藍色漸漸染上金粉色,天邊亮起來,小燕王在沙堆中踉蹌幾步,朝她跑來,喊到:“星城!”

俞星城抓住他手臂,扶了他一下:“我沒事。”

小燕王一屁股跌坐在沙堆上,氣喘籲籲,緊緊抓住她手臂:“你的靈力?”

俞星城抬手,忍不住笑了:“啊,恢複了。烙印消失了。”

小燕王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他也不自主的笑了:“我都很久沒見你這樣笑過了。感覺……感覺……”小燕王說著,竟有些眼眶發紅:“終於有件好事發生了,感覺天也要亮了似的。否則我總覺得太對不住你。”

俞星城一愣:“對不起我?”

小燕王有些孩子氣的拿衣袖使勁擦了一下眼,抓著她手腕,嘴角卻笑著:“我死皮賴臉的把你拉上賊船的啊!這一路都虧了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好幾次我都輾轉反側,想去夜裡敲你的門,說讓你跟著來往的商船回大明吧,不要再吃這種苦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狠狠罵我,讓我滾蛋。”

俞星城這一瞬間,才深切感受到小燕王背負的種種壓力。這一路任務眾多,環境不熟,太多鬼神怪力,太多政治鬥爭,他每一步如履薄冰,可天性讓他做不到冷血,更無法忽視船員、官員們的傷亡。

小燕王似乎想笑,卻眼眶似乎兜不住淚水,他嘴角努力笑出了平日迷惑人的笑渦,眼淚卻怎麼都擦不完。之前在船上看到那麼多人的屍體,看到上百位感染血獸病而絕望的官員船員,他都隻是臉色灰暗,默默承受。

此刻一點希望的光,卻讓他繃不住了。

他慣常在所有人麵前表現出風趣、假笑又圓滑的模樣,此刻自覺丟人,一邊自嘲“我這是半個沙漠都進了眼麼”,一邊吸著鼻子,鬆開抓著俞星城手臂的手,似乎想轉過頭去。

俞星城站在他旁邊,低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小燕王半低著頭,用鼻音應了一聲:“嗯?”

俞星城:“其實,我之前知道老裘感染血獸病的時候,大哭了一場呢。哭完了就跑去罵你了。對不起。”

小燕王破涕為笑:“我還以為你是鐵鑄女菩薩,隻作慈悲相,不掉一顆淚。早知道你哭,我就要跑去笑你才是。”

俞星城:“你給我保密哦!”

小燕王擦了擦臉,抬起頭來,笑道:“我不。我逢人就說去。”

俞星城瞪眼。

“咳咳,喂。”癱倒在沙地上實在動不了的拜倫咳了一聲,艱難道:“您兩位在這兒搞公主王子這一套之前,能不能找個人給我看看,你們要是不理我,我就開始慘叫了——”

俞星城看了他一眼:“現在伊斯坦布爾未必能有給你治傷的地方了,你要不就跟我們回船上。但我告訴你,船上有百人感染了血獸病,他們會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如果你不介意就去,如果你介意,我隻能讓一個仙官把你

送到其他城市,但距離伊斯坦布爾最近的城市,怕是也要好久才能到。”

雪萊有些震驚:“你的船上,有人感染了血獸病?那你們就這樣……”

俞星城點頭。

拜倫頓了頓,也笑了起來:“你們是我見過最膽大的人。你們都不怕,那我有什麼好怕的,隻要你們彆讓我現在因為失血過多死了,我就跟你們走。”

小燕王對沙丘下慢慢聚集的仙官與眾人呼喊,他們搜查車廂一番後,準備一同離開了。亞瑟綴在隊尾,回頭看向那列車廂,沉默的跟上了仙官們禦劍的隊伍。

天色逐漸大亮,俞星城他們也快到達了伊斯坦布爾,隻是他們沒進入城內,俞星城不想看到陽光下的罪惡景象,但滾滾灰煙已經從城市美麗的街巷之間蔓延而起,應該是屍體在被當街焚燒。--

俞星城隻是路過了托普卡帕宮。

白色大理石的宮廷多了幾處塌陷,一具白毛怪物的屍體,斜倒在皇宮後的山坡上,肢體碎爛,肋骨斷裂,在嫩綠的山坡植被、精致的山頂涼亭與大理石穹頂之間,金色的晨光下,這團爛肉屍體巨大惡心的不真實。

俞星城在空中的行船上,遙遙就看到了貔貅就用著它原本的醜模樣,蜷在寬闊的廣場上,大尾巴搭在回廊瓦頂,睡得呼嚕震天響,鼻涕還掛在那張七擰八歪的臉上。一群聖訓者圍著它,又是禱告,又是祈求,它全然不知,隻吹破了個鼻涕泡。

俞星城莞爾,她拿起腰間行露鈴,灌入靈力,在空中晃了晃,貔貅一下子驚醒過來,頂翻了周圍的一群聖訓者,仰起頭來。它粗啞蒼老的聲音陡然響徹托普卡帕宮上空:“你早點來接我,我就不用睡地板,可以睡小榻了!”

小燕王震驚的看著貔貅騰雲駕霧般躍起,在半空中化作一隻雜毛田園犬,一下子跳上了空中飛行的船型法器。

小燕王往後讓了讓,貔貅老狗在船上開始跳:“不是說請我吃大餐嗎?我昨天咬了這白毛猴子一口,可把我惡心壞了——”

眼見著法器都在空中亂搖擺,俞星城連忙一隻手按住它腦袋:“彆跳,回去再說。讓胖虎給你做肉餅吃。”

貔貅老狗吸了一下鼻涕,口水開始忍不住:“……肉餅,嘿嘿,肉餅。熾寰小蛇呢?”

俞星城拍了拍衣領,笑道:“他吃飽了睡著呢,走吧,咱們回去。”

小燕王大著膽子,伸手摸了摸貔貅的腦袋,又撓了撓它頸上的雜毛,貔貅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聲音威嚴:“小夥子

,手藝不錯。我封你一個內官如何?今後你就負責給我按摩了。官職僅次於鈴眉哦。”

燕王殿下手頓了頓:“……”

就在船飛過托普卡帕宮時,恢複了靈力的俞星城清晰的看到,在托普卡帕宮最高的鐘樓上,似乎有一個身著暗紅色長裙的女人,與兩名聖訓者站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