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患(1 / 2)

俞星城也抬眼看向溫先文。

溫先文確實也有著溫驍那樣的薄唇吊眼,隻是因為他鼻梁細窄,臉型端正,隻是略顯冷淡英俊而不刻薄。俞星城有些理解,為何俞菡年幼時會追著他喊哥哥了。

他那張臉很端正,卻都毀在了眼神上,當他將目光轉向了俞菡的時候,那上下掃視與微妙,讓俞星城都有幾分反胃。

更彆提俞菡了。

俞星城覺得俞菡在裙子下的雙|腿幾乎要發抖,可她竟然也沒讓麵上露怯,隻是蒼白著臉,把自己挺的像個插在水裡的樁子似的。

俞星城開口:“俞菡,把你剛剛說的要借的那本書拿了去吧。”

她言下之意是要俞菡去書架裡轉一圈,等俞星城把太子和溫先文叫到身邊時,她再從書架後頭繞出,從門口離開。

俞菡會意點頭,轉身進入書架。太子朝俞星城深深行一禮,道:“先生,您之前談及沙俄與奧斯曼之間的數次戰爭,或許是因為堂上大多同窗學子不太了解背景,您隻能簡略一講,可窩還想多了解幾分,特彆是這次沙俄與奧斯曼的戰役,您怎麼看?”

俞菡繞了一圈,遙遙對俞星城抬手一禮,退出房間。沒想到溫先文竟然也一拱手,道:“先生,殿下不知您的書堂如何走,我不過是替殿下領路,便先行告退了。”

俞星城看向溫先文:“不留下來聽聽?”

太子似乎也不想讓他留下,抬手道:“先生,他今日還要去練習騎射,便放他先走吧。”

太子這樣說,俞星城也不好發難,溫先文行禮離開,他似乎朝俞菡離開的方向追去了。俞星城手垂到桌子下,熾寰不愧是“守護靈獸”,似乎在衣領附近不太情願的小小歎了口氣,順著她手臂遊走下去,而後趁著太子不注意,從窗子邊沿飛出去了。

有熾寰過去幫忙看護一下,她還放心幾分。

但俞星城看那溫先文掃視俞菡的目光,就像是在目光要透過她衣衫似的赤|裸,她越想越心裡膈應。若不是已經有了計劃,她都真想不管不顧的找個幾大妖將溫先文給從課堂上叼出去,然後在世學學府的花園裡分吃了。

她不願意再與太子細細講述,隻道:“若說這次沙俄與奧斯曼的戰役,我還是不太看好的。殿下,這是個很長的問題,若是我今日下午還有空,自然願意與您好好說道……”

太子眉毛微微一蹙:“先生不願意教我?”他一直不自稱本宮。

俞星城兩手在桌麵上交疊:“殿下來問我時,我何時沒有仔細回答。隻是今日時間不便罷了。”

太子淡色的眉毛鬆開幾分:“先生如何看待我的學業?”

俞星城平心而論:“比我想象的優秀……與激進。你的目光一直放在最前頭,世界的最前頭,我想這與你曾經遊學的經曆有關。”

俞星城任教這一個多月來,確實發現,太子如果生在英法,大概是那種沙龍中敢大談政治與哲學的理性新貴。

太子笑了笑,他笑容比小燕王的還要浮於表麵,簡直就像是風吹的細微漣漪:“是,我也極其感謝遊學的經曆。隻是或許我遊學數年間,英文並沒有太好,對於許多事情的了解不如先生透徹。世學學府,看重的就是世字,而先生是唯一一位教我們看世界的先生,您的位置之重要,毋庸置疑。我想,皇上必定也是想要看我與燕王的本事吧。”

俞星城垂下眼:“或許。我是皇上任命前來的,皇上要我儘心儘力,我便是要對每一個都儘心儘力。”

太子微笑:“可在先生麵聖前,早於燕王殿下來往多年。不過這也是人儘皆知的事情,先生不必緊張。”

俞星城看向他的眼睛,太子似乎沒有想到,俞星城的目光如此銳利且威壓,她並不是故意去用目光貶低壓迫彆人,而是她觀察人的時候的洞悉令人心生恐懼——

俞星城笑:“殿下搞錯了一件事。這不是誰與誰的棋盤,這是當今皇上的沙盤。一切的眼睛都屬於他,一切的手也都屬於他。我承認,我因為了解燕王殿下,所以對他更多一份親昵。但黑白子可不要真的以為自己在廝殺,當今皇上如何有今日,您應該比我更明白。”

太子臉色微微泛白,俞星城並沒有什麼不敢說的話,她略微露出幾分嘲弄的表情:“殿下的每一個選擇,真的是您自己真心的選擇嗎?”

太子位置上曾有的人,不過都是皇帝在大明用來試錯的棋子罷了。隻是皇帝對感情的重視,讓他之前遲遲沒讓小燕王下場,這就是跟太子本質上的區彆。隻是俞星城不會點破,但太子在宮中的生活,讓他對俞星城的不點破,有更深的理解吧。

太子也是個聰明人,他又抬眼看向俞星城:“可我很像他的。我是年輕的他。”

他指的是當今皇上。

太子是說自己的思想先進且積極——甚至可以說是激進的。他敢於做更大膽的設想,比皇帝更精通經濟理論,更敢於展望未來。

但俞星城卻隻是站起身來,一邊收拾著桌案上的書卷,一邊笑道:“殿下,沒人能成為他。更何況,殿下還是少說這樣的話,沒幾個人是真的舍身入黑白子廝殺的,大家都是皇上的眼睛與手。”

太子似乎登時就聯想到了某個人,臉色難看起來,目光朝窗外看去。

俞星城不吃驚他的反應,畢竟這一個多月來,俞星城的計劃也在推進著。

她正打算離開書堂,去找俞菡,就聽到外頭一聲遠遠的怒罵,她聽著聲音很像是俞菡,忙走出了門外。

書堂遠處回廊下,俞菡懷抱著一摞書,身子倚靠在廊柱下,胸口起伏。溫先文似乎笑著在說什麼,但溫驍站在二人之間,冷眼看著溫先文。

俞星城快步走過去,道:“發生了何事?如此吵鬨?”

溫先文率先行禮,開口笑道:“無視,不過是我與俞家妹妹開了幾句玩笑,她氣急了,說了幾句話引得溫先生來了。

俞菡幾乎都要把下嘴唇要出|血了,俞星城道:“我隔著那樣遠,都聽見你說話不合適了。俞菡,去罰抄吧。書也彆借了,回你屋裡去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