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退(2 / 2)

六科與他們區分的隻有最後一門。

對經學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一門:經、史、時務策。

其餘六院試的便是他們相關專業的知識了,像是肖潼考的譯,其中就包含八門語言選其一,進行翻譯與撰文兩類題目的考試。肖潼考的就是其中的法語。

八月十五的第三科,俞星城照舊去號舍。還是熟悉的隔間。

等到題目發下來之後,俞星城懵了。

上頭的題……並不是經史時務策,而是算題。

不但如此,卷頭寫的就是算科二字。

發卷的收掌吏已經走了,她連忙叫監考的軍士,說自己是經學的生員,為何發下來是算科的卷子。

軍士表情很奇怪:“這幾排號舍都是算科的,你都在這兒考了兩回了,還不知道自己是考什麼科的?”

俞星城愣了。她此時在號舍外,看到那一排號舍裡的考生,神情並不吃驚,顯然他們都是考算科的。

她心裡一下子跳的厲害,暗叫一聲完蛋。

俞星城:“不可能……我錄名時已經確認過,名冊上圈了經學,怎麼能搞錯了呢。”

軍士也是個粗人,道:“你若是執意說錄名錯了,我可以帶你去找提調官。可耽誤的是你考試的時間。”

俞星城拱手道:“請軍士帶我前去。”

到了提調官的庭閣前,才發現搞錯科目的人並不隻有她一個。

約莫十五六人都聚集在提調官的閣前,俞星城心裡覺得此事絕不會簡單去了。

其中不少人激憤或惶恐,但庭閣卻並不開門,門前吏員說是提調官在巡查考場。

十五六人打算去尋提調官卻被拒絕,眼見著就要在這兒耗著,俞星城隻好上千拱手向前:“若提調官巡視考場,吾等為防舞弊自是不能穿梭考場號舍。可畢竟這是在應天府腳下,按理應有翰林編修、檢討主考,府推官、知縣任教官。主考與教官不會巡視考場,更不會擅離職守,大人不如帶我們去稟報情形。”

那吏員瞧了俞星城一眼。她竟是這十五六人裡唯一的女子。

麵相和氣溫柔,舉止也像是個穩謙圓融的大家閨秀,就是說話有點綿裡藏針。

其實吏員早被吩咐了一套說辭,他正要開口,就看到俞星城柳眉一彎,眼裡寫滿了誠摯:“考量到應天府是頭一次講六科與經學一並鄉試,其中生了什麼誤會也說不定,吾等前去也是想要商定補錄與再考的事宜。解決這件事才是我們的目的。若是能補考,我們也就安心了。”

有幾個生員很不滿俞星城的態度。

一副主動要息事寧人的包子樣。果然是個女人。

但俞星城就是不想耽誤時間。

要是表現的不好惹鬨起來,吏員放他們過去,他自個兒就等著被上司罵死吧。

顯得乖巧點,先過了小鬼這關。

就算是花力氣要鬨,那也去有實權且有掣肘的人麵前鬨去。

那吏員想了想,他和提調官都是本地官員,他在這兒裝鐵獅子,提調官跑出去不敢回來,也隻是給上頭的人頂缸。索性把他們支到京官麵前去,趕緊解決了,他們這些小吏也能鬆口氣。

沒想到吏員裝模作樣的放了幾句“不可喧嘩胡鬨”的話,就讓他們去了。

胥吏都是人精和螞蟥,他們絕不領著去,隻是往西邊抱廈指了指:“從那兒進去就是了!”

這些生員沒想到俞星城一通軟話竟然真的說動了,也有些人腹誹;做個漂亮女人倒真是乾什麼都方便。

俞星城心裡多了些想法,他們一路往主考那裡走的時候,她轉頭問這些生員的戶籍和生員院試的名次。

除卻扭捏不願意說名次的,大部分都是二等生員,俞星城猜測那些不肯說的,怕是在二等生員裡都是倒數。反倒隻有她一個是一等生員了。

俞星城懷疑應天府鄉試有內情,其實是因為她有過經驗。

她十四歲的時候來應天府參加院試,是為了定下生員名額,得到鄉試資格。那時候考場安排在離應天府主城稍遠的青麓書院,對她來說,院試的題目並不難,死記硬背又居多,她有把握能得一等生員前幾。

放榜前俞達虞也托了舊人去打探,聽說是一等前三。

結果放榜的時候,俞星城一看才知是一等靠後的名次。

俞達虞倒是不太責怪她。他照實說了,那舊人幫忙打探名次的時候,就跟俞達虞講明,俞達虞既不是退下來的本籍高官,又不是當地鄉宦,應試的還是個女孩,這名次如果不花錢就可能保不住。

但俞達虞想了想,覺得拿大把銀子給她堆個名次也沒必要,反正生員名額肯定要給,能參加鄉試就行。

到鄉試的時候估計就真刀真槍考試,哪有這些花招。

但俞達虞真是在官場上待得太少了。

南直隸這些官員,大概不把應天府當京城,到了鄉試一樣敢耍滑頭。

作者有話要說:俞星城:草,我家是和平飯店嗎,什麼牛鬼蛇神都來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