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佗的身影更在柱後一直躲藏著,直到俞星城說了這樣的話,堂內也靜了靜,他才走了出來:“不管你們要做什麼,我要去烏斯藏。那個所謂的神佛之國,卻與大明早有矛盾,我倒是不在乎他們的信仰,但我不能看到那兒把人當牲口一樣,剝人皮用人骨,萬千農奴活的如牲口——而他們還想讓這種血淋淋的神佛信仰傳到山下,甚至擴張給我們!”
他不過是情緒激動了一瞬,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忍不住低頭咬著自己的指節,一會兒又垂著頭定定的說:“因烏斯藏的神佛,大明在周邊連年有鬥爭,死傷無數,我既然離了上雲神殿,便去那邊管一管。若是打壓信徒無用,就滅一滅那些神佛的氣焰。”
他說罷,便不太能承受眾仙的目光般,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俞星城:“如果說社稷有四方危機,那這些襲擊聖主的神們,或許他們也有麾下小神小仙早就挑釁周邊多年,隻是聖主曾經憊懶不管,而諸位也都駐守一方不願意插手。現在或許是還擊與抵禦他們襲擊的最好時候了。大家都是一方英豪,一代傑人,才有的成仙路,也都回憶起些當年的硬氣,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些仙們也並不都是什麼脫凡超俗的聖人,反倒很多人對於俞星城這番話有些不滿,甚至有幾個語氣略帶嘲諷的道:“真當自個兒是聖主了?還覺得能指揮我們做什麼。不過是借著你這地方議事,你卻給出了這種瞎主意——如果聖主被滅,一切都完蛋,我們還分散去周邊各地抵禦他國神仙,到時候豈不是要孤立無援。”
俞星城心裡忍不住想:你們這群仙,從來就沒抱團過,說什麼孤立無援的話。
熾寰心裡不爽,他正要發作,就聽見俞星城輕飄飄的道:“我自是不能指揮諸位,隻是不論您諸位是哪位仙,我都未曾供奉過。此地是我與熾寰的府上,天大地大,大可不必占在這兒開一些沒意義的會。要是無所謂自個的存亡,或者是有法子能幫到聖主,諸位這樣常年天各一方的大仙小仙們,也不會到這個關頭齊聚吧。”
她也懶得多說:“我這個凡臣還有一身事要忙,沒時間指揮你們。你們倒也不用吃喝拉撒找地方宿,更沒必要在此處停留。算是我給仲尼和熾寰一個麵子,你們在這兒說會話就罷了,天黑之前離開吧。”
她理了一下衣擺,起身便走了,仲尼本是希望她留下來主持局麵的,看她走了便起身想要開口。
俞星城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拽著光腳的熾寰,從主堂後門走了。
待到走出去一段距離,連那些仙的議論紛紛都聽不見了,俞星城才停住腳步,仰頭看熾寰。熾寰正在自顧自地笑著,俞星城抿著嘴,也忍不住笑了笑:“你笑什麼呢?”
熾寰抱著胳膊,學她說話的語氣:“這是我和熾寰的府上,你們不樂意就滾蛋——”
俞星城笑起來,手順著他胳膊滑下去,拽住他手腕:“我後半句可沒說這麼直白。怎麼了,我說錯了嗎?這算是你我的府宅啊。隻是住了很多朋友,熱鬨些罷了。彆光笑,你的鞋子呢?”
熾寰:“不想穿。沒事。他們天天把廊下的道路都洗好些遍呢,不臟。”他說著,反手抓住俞星城的手指。
俞星城:“太子死了。皇後也死了。”
熾寰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哦。”
他看了俞星城一眼:“你傷心嗎?”
俞星城與他傍著,慢慢的往回走,旁邊有些小妖或是畏懼或是好奇主堂做的眾仙,一小撮一小撮的在圍觀著。俞星城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弦鬆一分,她道:“也並不,隻是有些感慨罷了。”
熾寰:“嗯。那你可以長長長長的歎一口氣。你學我,深吸氣——吸,然後呼呼呼——”
他有點笨拙的教俞星城處理情緒,用力憋了一口氣,然後跟要把樹都吹倒似的狠狠的吐氣。
俞星城有點想笑,熾寰卻拿肩膀擠她:“你彆光笑,你學學試試。”
俞星城瞧著兩邊路過的小妖,不太好意思,熾寰一直纏著,等倆人走過夾道,兩邊是樹木和盆栽時,俞星城抵不過他軟磨硬泡,隻好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氣來。
熾寰直搖頭:“不行不行,你要吹得你上下嘴唇亂擺,跟扇貝殼似的。”
俞星城已經笑得不行了,雖然不知道吹氣管不管用,但熾寰總是管用的,她一擰身,小跑兩步逃進門洞裡,回頭看他:“我可做不出來這樣的事兒。你彆撓我,你這就是逼我笑,不管用,不管用!”
俞星城拍打著他的手臂,熾寰撓著她,低頭笑的得意:“我覺得挺管用的!你現在又好了,剛剛瞧你,我還以為你把魂丟在宮裡了呢!”
俞星城:“你也知道的,現在事兒很多,心裡累啊。”
熾寰低頭瞧她:“你也知道,咱倆之間事兒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