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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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說的快起來,並不是俞敬唯單方的觀念,而是所有人都在著急。

俞星城見識過許多膠著的局麵,各懷鬼胎的局麵,但甚少有哪次像這樣一般,牽涉如此廣泛的地域,如此眾多的人數。叛軍們既想相互吞並,也想突襲自家金主和朝廷軍隊。俞敬唯和戚雨信既想要讓叛軍內耗,分裂,也想要連帶著幾座大城裡隱匿的家族們,將其一網打儘。

而與他們幾乎就緊挨著那些家族們,他們既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懼,又已然無退路,隻能自我安慰說沒人敢動他們。

但皇帝再次給京師朝廷大換血,南緝仙廠已經完全不屬於他們,又有大批軍隊就停駐在城中,他們不可能不慌。

到這時候他們似乎才意識到了本身在皇權麵前的那種軟弱,但是他們自己早把自己抬的下不了牌桌,在鬨大了事情之後,隻能硬著頭皮將手裡剩餘的牌一張張往外打,看能不能最後等到朝廷的一個失誤。

但讓各方都跟火燒屁股似的加緊速度的一大原因,是洞庭湖那一日的雷暴與龍吸水。

以往,但凡有這樣有如天罰的自然現象,總會有某某門派的誰誰誰成仙了,亦或是皇帝惹來了天怒這樣的說法。這次洞庭湖附近的驚人天象,連俞星城都要覺得是鬼神下凡煮沸了洞庭湖水。

自然這也引來了各方的驚疑與猜測,但俞星城等人沒想到,“聖主被圍攻”不知從何開始,變成了民間普遍的謠言。這似乎是白蓮教有意傳播開來的,他們雖然派係眾多,信的也是幾個教糅雜的各種彌勒佛或者什麼仙人,但他們一直認為散步聖主即將潰敗的傳言,也能幫助白蓮教迅速傳播,拉攏吸引信眾。

白蓮教有大量的說辭,從胡扯似的“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無光,黃天將死,新日繼立”說白了,就是宣傳“如果不信白蓮教,就趕不上這次天地大變的趟,在聖主斃滅時也會猝死”。後來又說什麼“唯有信奉白蓮教才能獲得源源不斷的靈力甚至永生”,聽起來鬼扯,但對於一個三成人口是靈根者的國家來說,這根本一點都不鬼扯。

相信者占了相當多數。

白蓮教所到之處,幾乎是卷席了當地農村的信仰,再加上他們教團本來就有大批錦衣玉食如“仙人”般的領袖,有大量跟著忽悠的教徒,有些人哪怕不信,也覺得跟著白蓮教就是有靠山能吃香喝辣,紛紛加入。

但很快的,白蓮教所擁有的兵器糧草,不足以帶動這麼龐大的隊伍,內部開始了較為嚴苛的等級和分配製度,大家長般的尊卑,既給了某些人往上爬的**,也牢牢把控了每一個分子。但整體條件的無比困苦,再加上白蓮教需要教眾脫離環境加入抗爭,使得許多人背井離鄉,吃喝都要靠教裡。不過半個多月,大批底層的信眾每日隻能發到一小把乾糧。

白蓮教眾多教派為了彼此競爭,一邊陷入了搶人大戰,一邊又陷入了內部混亂。

他們為了能止住內部的叛亂並且搶人,就開始劫掠一些富縣,既是為了奪取糧食,也是為了強行讓當地的百姓信教。從一開始天花亂墜的忽悠,到後來不耐煩到使用“不信教就等死”的脅迫手段,再到後來甚至因為糧食和一些縣鄉發生衝突,將整個縣鄉屠戮。

雖然叛軍內部也有許多類似的行為,這都是領導者水平低下的表現,但是白蓮教披上了宗教的外衣,不論是利誘和脅迫,都更容易掌控底層百姓的心理;就連屠城這樣天理難容的行為,都能包裝成“他們被妖魔附身必須斬除”這樣的謊話。

而在這次洞庭湖的異常天象之後,似乎許多修真者的靈力都受到了再一次的波動或減弱,惶恐與不安蔓延了修真者的各個階層,隻有部分百姓認為這些“天之驕子”般的修真者們要變回凡人,樂得拊掌大叫他們活該。

白蓮教內部似乎也有震動,但他們可能用新一套的話術、理論與造假手段,像洗腦傳銷一樣,再一次把教義更新,緊緊籠絡住了不安的教眾們。

這種惶恐,讓眾多勢力之間的摩擦與衝突愈來愈多,大家滿腦子想的都是先下手為強。

俞敬唯決定從白蓮教先下手的想法是正確的,在他們到達應天府之後的第九日,有兩座白蓮教總壇被天兵從高空襲擊,天兵們火力全開,各種團體法術,一環套一環,從硬化土地後將總壇附近許多地麵淩空升起一截,到讓大量颶風卷在已成甕的總壇基地,在紛飛的草葉與樹葉中,混入大量輕薄的鐵片與冰刺,而後再引流江水淹沒總壇——

俞敬唯想到了一整套讓人跑不了的圍堵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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