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獸界最忍辱負重的獸, 阿軟認第二,沒獸敢認第一。
早晨他會被解意從被窩裡拎起趕去學早課,先上完一節早課才能喝魚湯。
中途不許撲蝴蝶, 也不許玩花花, 更不許追著解意的發尾跑。
阿軟……好委屈!
不過阿軟也知道自己早就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在山野中四處遊蕩,惶惶不可終日的小貓。
他有了家。
有家的貓, 是該成熟一點。
解意念著書, 眼角餘光看著將自己的身體埋在坐墊下的阿軟。毛絨絨的小白貓把自己團成個球,將坐墊頂起,睜著大大的貓兒眼在坐墊底下望著解意。
“為什麼不坐好?今天很冷嗎?”
解意伸手把阿軟頭上的坐墊取下,又將阿軟放在自己的膝上。
阿軟眼前驟然明亮,他忍不住“哼哼呀”地叫了兩聲。
“我,我是在埋伏你!”
解意捏了捏阿軟粉嫩的爪爪,一臉笑意。
“埋伏襲擊我的後腳跟嗎?”
阿軟當即氣成個球。
解意也不逗他, 將書緩緩合上之後, 就將阿軟放到地麵。
“今天的早課就先到這裡, 去玩吧,你昨天不是想要去挖泥鰍嗎?你玩完回來再洗澡吃午飯吧。”
“我沒說過!”阿軟為昨天幼稚的自己感到羞愧!
“……好吧,沒有。”解意摸摸阿軟的小腦袋,就起身去忙活了。
至於忙什麼……阿軟隻知道解意是在看書。天天看書天天看,書有什麼好看的呀。
阿軟兩隻爪爪點地,隨後就翹著尾巴走出了家。
解意則坐在窗台上,看著阿軟鑽進樹叢裡,他手上拿著以前還沒看完的那本《這賤能突破天際嗎》, 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追連載。
唉, 龍傲天的魅力就是這麼讓人無法自拔呢。
阿軟嗒嗒嗒地跑到了林子裡, 因為解意在這座山上布下了道具,所有遊人與樵夫都無法再上山。
青瑤山山鬼之名越發響亮。
阿軟麵上“哼哼呀”,實際上還是很聽話的。
解意讓他不要下山,他也沒有再下山去溜達了。
阿軟站在小河邊,看著水中遊來遊去的小魚,還有那些極速浮動的泥鰍,連沾濕爪爪的興趣也沒有。
昨天他才不是想捉泥鰍,他隻是想到河中心摘那朵水生花。
隻是解意突然出現,阿軟又莫名其妙不想讓解意知道他想采花送人的事,就滿口說是要抓泥鰍。
解意不打斷阿軟要做的事,便等在一旁。
可是……阿軟明明要去摘花不是抓泥鰍呀!
最後這隻毛絨絨的小貓就哼哼呀地咬著解意的袍角,連扯帶拖的要和解意回去。
解意十分無奈,彎腰抱起小貓,檢查了一下這隻小獬豸的牙齒,雖然知道神獸沒那麼容易受傷,但解意也很擔心阿軟的小牙齒會不會突然崩掉。
今天阿軟撇開解意(自以為),就是要來再摘一次那朵水生花!
小小的白貓在青瑤山是最靈活的獸,它一個起跳就落到了河麵的蓮葉上,接著輕踩幾下就要撲到那朵白色的水生花之上!
阿軟,獬豸,麒麟子,天地間最偉大的神獸之一!
居然撲空了。
阿軟噗通一下摔到了河裡,冰冷的河水沾濕了他的皮毛,他呼嚕嚕地努力揮爪爪浮出水麵,就看到那朵紮根在河底的水生花……長腳跑走了。
“等!等一等呀!”
阿軟嘰裡咕嚕嗆著水,三兩下竄上岸。
不管那是花精還是天生就長腳的花,阿軟想摘的花沒有摘不到的!
那朵水生花的速度很快,在平常人眼中便隻剩下一絲殘影,但在阿軟眼裡也不過比螞蚱跑得快一些。
背對著獸類逃跑,是激發獸性的最好方式。
阿軟也不例外,他瞪著大大的貓兒眼,嘴裡發出氣勢十足的“哼哼”,一路追了上去。
白色的雲霧自阿軟腳下散開,往後飛快褪去,不知不覺間……阿軟就到了青瑤山腳下。
小貓兒在山腳下的小鎮裡四處亂竄,那朵水生花真是好家夥,眼見跑不過阿軟的追捕,就直接一咕嚕跳到了鎮上的賣花人家,收起長腳浮在一缸碗蓮裡假裝碗蓮。
“哼哼呀……喵喵!”你以為假裝碗蓮我就認不出你了嗎!
阿軟趴在缸邊,伸出爪爪扒拉那朵水生花。
在阿軟就要抓到的時候,卻聽得那小院中一聲孩童的驚叫。
一個紮著包包頭穿著水藍色裙子的小女孩指著阿軟。
“娘親!娘親!狸奴上門了!”
小女孩蹬蹬蹬地跑到已經僵硬的阿軟身邊,一下把這小貓抱了起來。
“我昨日在門口放了一斤糖,今早就沒了,果然是狸奴取走啦!”
“喵……喵?”
阿軟貓臉茫然,什麼糖,他可沒有拿哦!
“你好小哇!”小女孩比劃著手中的小白貓,“不過沒關係,既來了我家,我會給你吃好多好多小魚噠!”
小女孩的娘親自門內走出來,便見小女孩手裡抱著的白貓,頗有些嫌棄地捏了捏阿軟的爪爪。
“爪子生得這樣嫩,抓得到碩鼠麼?”
“喵喵!”當然抓得到!
阿軟的好勝心飛速竄起!
“能噠!你看娘親!貓兒也在說呢!”小女孩嘻嘻笑著,捏著阿軟的爪子揮了揮。
阿軟這才回過神來,不對,咦?我,我隻是來追這朵水生花的,怎麼……跑到山腳下的鎮子來了?!
他要是知道了怎麼辦?
解意已經知道了。
阿軟在離開青瑤山道具範圍時,他就立刻動身下了山。
剛好看到貪玩的小神獸正在用爪子扒拉彆人家的花,然後還被這戶人家的小姑娘當做主動上門抓老鼠的小狸奴留了下來。
嗯……該怎麼辦呢?
解意戴著帷帽單手支著下顎,坐在那花鋪對麵的茶樓二樓,要是阿軟控製不住自己,他就會立刻將阿軟帶走。
隻是阿軟卻一直沒動靜,仿佛真要當那戶人家的狸奴。
解意放出一隻聽鳥,那鳥便立在屋簷上靜靜看著聽著眼前的一切,解意而聽了聽,不由笑了起來。
好罷,那他就再等一等。
這家花鋪是與乾果鋪子還有糖鋪連租的,對麵還是茶樓。
他們做的都是吃飯的生意,因此這花鋪裡多了些碩鼠。這些碩鼠也可惡,知道那些花蜜香甜,便吃完了那些店鋪的主食,就來花鋪可勁糟蹋花草。
店主人無法,這才學了古法,門口放點糖,等那除鼠的狸奴上門。